雪粒子打在林玄后颈,顺着衣领钻进他脊梁骨。
那寒意如针,一寸寸刺入经脉,却远不及怀中白灵儿体内翻腾的灼热来得惊心。
他抱着她的手越收越紧,仿佛只要稍一松懈,她就会从这世间彻底消散。
她的体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皮肤下像藏着一团烧红的炭,隔着两层布料都烫得他掌心发疼,甚至隐隐生出焦味。
“灵儿?”他低头轻唤,嗓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指腹擦过她汗湿的鬓角,触感滚烫,额前碎发已被汗水浸透,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每一次喘息都像是从破碎的肺叶中挤出,带着血腥气。
白灵儿的狐耳贴在脸颊两侧,原本蓬松柔软的绒毛此刻蔫软成一绺绺,沾着冷汗与冰屑,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光泽。
她金红双色的瞳孔剧烈震颤,两簇光团在其中疯狂撕扯、碰撞,宛如有把无形的剑在她识海里来回切割,搅动神魂根基。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林玄后背,隔着粗布外袍都能渗出血珠,可喉咙里只溢出破碎的呜咽,像被掐住脖子的幼兽,在绝望中挣扎求生。
“剑主!”雷罚剑灵的虚影突然从寒魄剑中窜出,银发飘舞,发梢泛着焦急的银芒,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她体内的神魂碎片正在吞噬狐族本命精元!再这样下去,她的神魂会被彻底撕裂——您看——”
她指尖点向白灵儿眉心,那里原本淡金色的狐族圣女印记正泛起诡异黑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至眼尾,甚至侵入了太阳穴的血脉。
那黑色并非污秽,而是某种法则的侵蚀——天道之力的污染。
林玄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他想起三天前在剑冢深处翻到的那卷残破古籍,羊皮纸上用朱砂写着一段禁忌记载:**“上古剑神陨落时,神魂碎为九片,其一落入青丘,被初代圣女以血誓封印于血脉之中。”**
白灵儿是现任青丘圣女,自出生起便携带着那份古老的封印之力。
然而方才顾青竹那一刀,并非单纯斩向林玄,刀风中裹挟着一丝天道裂缝泄漏的法则之力,恰好与白灵儿体内沉睡的封印产生共振,竟生生撕开了那道三百年的禁制!
如今,那些本该温养于她识海、作为守护之力的神魂碎片,已被天道之力污染,化作暴戾锋利的刃,在她神魂深处肆意切割。
每一刀,都是对记忆与存在的剥离。
“是天道在搅局。”林玄咬着后槽牙低骂,眼中怒火翻涌。
他终于明白,顾青竹不过是棋子,真正的敌人,是那高悬于九天之上、冷漠无情的天道意志。
白灵儿突然剧烈抽搐,一口黑血喷在林玄衣襟上,腥臭扑鼻。
她的尾巴从身后炸开,九根狐尾原本雪白如霜,此刻已有三根焦黑碳化,毛茬簌簌掉落,如同枯叶焚尽。
更可怕的是,那焦黑正沿着尾根缓缓向上蔓延,仿佛死寂的瘟疫。
林玄能清晰感知到她的神魂波动越来越微弱,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他的心像是被万斤巨石压住,几乎无法呼吸。
“阿玄……疼……”她忽然抓住林玄手腕,指甲几乎嵌入他骨缝,声音细若游丝,却字字剜心,“别让我……忘记你……”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林玄心口,砸得他五脏俱裂。
他想起初见白灵儿那天,她蹲在剑冢外的雪地里,怀里抱着一只受伤的雪兔,耳朵微微抖动,冲他笑得天真:“我要跟着你学剑,好不好?”
那时她才十二岁,眼神清澈如泉,毫无杂质。
他也曾摇头拒绝,说修行之路太苦,不适合女孩子。
可她倔强地站在雪中三天三夜,直到晕倒在门前,手里还紧紧攥着他遗落的一枚剑穗。
他又想起上个月,她在深夜偷偷为他缝制新的剑穗,针脚歪歪扭扭,线头还打了结。
第二天递给他时,脸红得像晚霞:“这是我第一次做,别嫌弃啊。”
那剑穗挂在寒魄剑上,竟在阳光下泛出一片暖光,驱散了剑中千年寒意。
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不会的。”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我带你回家。”
话音未落,他指尖迅速结印,一道古老符文在掌心浮现——那是前世剑神传承的秘法,名为“归源引”。
他将手掌按在白灵儿后心,寒魄剑嗡鸣出鞘,剑身上流转的银芒骤然化作金红两色——那是属于剑神的本源意志正在苏醒!
林玄能感觉到自己的剑元如决堤之河,顺着掌心疯狂涌入白灵儿体内。
剑神意志与神魂碎片同源,此刻正如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托住那些失控的残片,试图将其归位、安抚、融合。
“剑主!”雷罚剑灵急得虚影都在震颤,声音近乎哀求,“您现在的境界不过剑王,强行灌输剑神意志会遭反噬的!经脉崩裂只是开始,严重者神魂俱焚!您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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