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时,耳中还响着殿门闭合的吱呀声——那声音缓慢、沉重,仿佛不是木与石的摩擦,而是时间本身被强行封存的哀鸣。
他伏在地上,喉间泛起一阵腥甜,五脏六腑像是被无形巨手攥紧又松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前世记忆深处的伤痕。
他缓缓抬头,视线尚有些模糊,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了眉心那道淡金色的剑纹。
就在这刹那,后颈传来一丝温软的触感——是白灵儿的手指轻轻按了下去。
小狐妖掌心微颤,指尖带着未散的寒意,显然方才穿越封印通道时承受的反噬远比表面看起来严重。
“玄哥哥……你还好吗?”她声音轻得几乎融入空气,却像一根细针扎进林玄紧绷的神经。
可不等他回应,鼻尖先窜进一缕熟悉的铁锈味——那是剑气入体才会散发出的气息,冰冷而锋利,如同千万根钢针刺入肺腑。
林玄瞳孔一缩,猛地转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整座大殿已悄然改变。
原本死寂无声的墙壁上,那些古老符文正缓缓亮起幽蓝色的光芒,宛如沉睡万年的蛇群苏醒,在石砖缝隙间蜿蜒游走。
光线并不明亮,却诡异地映照出每一道刻痕的轮廓,像是某种活物正在呼吸、蠕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低频嗡鸣,仿佛整座宫殿都在共鸣。
林玄伸手撑地,试图站起,手掌触及之处却是一片刺骨冰凉。
他低头一看,顿时心头剧震——自己掌心竟浮现出一道浅淡却清晰的剑形印记,边缘微微发红,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
而这印记的形状,赫然与他前世闭关之地、剑冢最深处石壁上的最后一道封印完全一致!
“这是……”他嗓音干涩,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我前世设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话音未落,脑海中便如潮水般涌来无数片段:那一夜雷劫焚天,九重云破;他在生死边缘写下这道禁制,以自身神魂为引,将一段关键记忆封存于符文之中。
那时他便知道,若有一日有人闯入此地,唯有真正继承其意志者,才能唤醒这沉眠的印记。
白灵儿的狐尾轻轻扫过他手背,带来一丝暖意。
“玄哥哥,这里……”她忽然顿住,另一只手紧紧按在胸口,那里藏着一枚闪烁微光的碎片——正是剑神神魂的核心残片。
此刻它正剧烈发烫,仿佛要融化她的血肉,“像有个声音在喊我。”
她金瞳骤然收缩,耳尖微微抖动,连尾尖的银毛都泛起一层淡淡的光辉。
整个狐族血脉似乎都在共鸣,某种源自远古的召唤正从这座大殿深处传来。
“不止是你。”古尘的声音冷不防响起,如同自虚空中浮现。
林玄猛然回头,只见那道剑仙残魂静静立于三步之外,手中捧着一页泛黄残卷,指尖停在某行字迹之上。
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双眸如寒星般锐利,穿透岁月迷雾直视真相。
“《天道纪要》残篇。”古尘缓缓开口,声音如冰锥刺骨,“我在剑冢偏殿暗格中寻得此物,记载的是万年前剑盟密录。其中提到——‘当破局者踏入封印之地,昔日背叛者将现身引路’。”
话音刚落,整座大殿骤然陷入死寂。
紧接着,一阵阴冷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枯井深处刮过的风,带着腐朽与恶意,层层叠叠地回荡在石壁之间。
那笑声起初缥缈不定,而后逐渐凝聚,最终定格在正北方向的一片阴影里。
林玄瞳孔骤缩。
阴影缓缓裂开,一道人影从中走出——玄色长袍,剑眉星目,眼角一颗泪痣红得刺眼。
正是李寻欢!
“师父,你终于来了。”他站在三步之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笑意,目光先是落在林玄腰间的寒魄剑上,随后移向白灵儿发间飘动的狐毛,“这些年守着剑冢当活死人,可还舒服?”
林玄没有答话,体内真元却已悄然运转至极致。
前世种种画面纷至沓来:那个跪在他剑下痛哭流涕的少年,口中喊着“师父,我错了”,眼中满是悔恨与恐惧。
可眼前之人,神情冷漠,眼神阴鸷如鬼,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纯真?
“他身上没有宿命锁链……”白灵儿突然压低声音,尾巴炸成蒲公英状,死死拽住林玄衣袖,“是自愿的!而且……有更古老的力量缠着他神魂,比天帝的法则还要久远!”
林玄呼吸一滞。
他曾以为李寻欢是被天帝操控,被迫背叛师门。
可如今听白灵儿所言,竟是自愿投靠?
心口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痛得几乎无法喘息。
“为何背叛我?”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雷,握紧寒魄剑的手指节发白,剑身嗡鸣不止。
“为了真正的永生。”李寻欢笑了,笑得肩膀微微发颤,“你总说剑道贵在自由,可自由能让人活过万载吗?天帝允我与天道同寿,只要……”他目光缓缓扫过林玄掌心的剑,“只要你这颗棋子推进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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