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靴底碾碎最后一片冰碴时,天命碑的阴影已笼罩全身。
极北之地终年不化的寒霜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仿佛大地也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决战栗。
他站定身形,目光如刀锋般刺向那座耸立于裂谷尽头的黑色巨碑——它像一具从远古沉睡中苏醒的凶兽骸骨,碑体通体漆黑,表面却浮现出无数金色名字,如同被熔金浇铸而成的命运烙印。
最顶端,“林青玄”三字赫然在目,泛着妖异的红光,像是有生命般缓缓搏动。
每当光芒闪烁一次,林玄的心脏便随之震颤一分,仿佛那不是刻在石上的名字,而是直接烙在他神魂深处的诅咒。
白灵儿蜷缩在他臂弯里,狐尾无意识地缠紧他手腕,指尖凉得像浸过寒潭:“阿玄……碑……碑在抖。”
她的声音轻若游丝,却让空气骤然凝滞。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威压自碑身扩散而出,如万钧重山倾轧而下,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玄喉间一甜,腥甜漫上舌尖——这不是单纯的力量压制,更像某种至高规则正在碾磨他的神魂,试图将他的意志彻底抹除。
他能清晰感知到,有双看不见的手正顺着灵脉攀爬,冰冷而执拗,目标直指识海核心。
那是天命之力,是这方世界运行的根本法则之一,如今却化作枷锁,要将他的一切选择、挣扎与反抗,统统归于“必然”。
“别怕。”他低头吻了吻白灵儿发顶,尾音却因神魂震荡微微发颤。
这一吻既是安慰,也是锚点,让他不至于被记忆洪流彻底吞噬。
寒魄剑在腰间嗡鸣不止,剑鞘剧烈震颤,雷罚剑灵的虚影终于破空而出,银发被无形风吹得猎猎作响,眼中电光交织:“是天命碑在抽离你的因果线!它要把你一生所有选择都变成‘必然’!一旦成功,你就不再是‘林玄’,而是命运剧本中的一个符号!”
她的话语尚未落下,碑面忽然浮现出流转的光影,宛如星河倒卷,映照出一段段被封存的记忆碎片。
第一幕,是他前世陨落的瞬间——
苍穹之上,劫云翻滚如墨海,九重雷火自天而降,劈得天地失色。
他站在天道祭坛之巅,周身缠绕着金色雷霆,道袍早已焚毁成灰烬,仅剩残片随风飘散。
可即便如此,他仍举剑指向苍穹,寒魄剑斩出道道逆天轨迹。
“逆天道者,当诛!”天帝的声音混着雷霆炸响,震彻寰宇。
下一瞬,一道紫金色雷柱贯穿其胸膛,骨骼寸断之声清晰可闻,神魂更是被撕成万千碎片,洒落于虚空之中。
那一战,他败了,死得惨烈,却未曾低头。
林玄瞳孔骤缩,呼吸几乎停滞。
他以为自己早忘了这些,可此刻每道雷痕都清晰如昨日,每一丝痛楚都在神魂深处重新燃起。
画面一转,第二幕浮现——
血泊之中,白灵儿静静躺着,颈间狐族特有的银铃已被鲜血浸透,发出微弱的哀鸣。
她眼尾那颗红痣,像滴将坠未坠的泪珠,唇瓣颤抖着吐出最后的话:“阿玄……别为我……犯险……”
那一幕,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曾发誓,此生绝不让她再流一滴血。
“不!”林玄猛然低吼,手臂下意识收紧,白灵儿被勒得轻咳两声,却没有挣脱,反而抬起温热的手掌,轻轻捧住他的脸:“那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好好的。”
她的掌心有温度,有生命力,像春日初阳融化坚冰,将他从幻象的深渊中硬生生拽回现实。
第三幅画面,则是一场尚未发生的未来——
天道祭坛轰然崩塌,断柱砸穿云层,尘烟弥漫中,天帝的法相扭曲变形,似在痛苦咆哮。
而他,站在废墟之上,手持斩天剑,剑光比烈日还亮,照亮了整个破碎的苍穹。
那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场景,却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实现的结局。
“你真要违抗天命?”
沙哑的声音从碑底传来,带着岁月沉淀的腐朽气息。
林玄抬头,只见碑身裂开一道缝隙,从中爬出个半透明的影子:灰袍、白发,面容与天帝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木讷与呆滞,仿佛只是规则的傀儡,而非真正的生命。
“自开天辟地,天命碑便记录万灵轨迹。”碑灵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古钟余韵,“众生皆在其列,无一例外。你若毁我,便是毁这方世界的秩序。”
“秩序?”林玄冷笑一声,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眼尾金纹已蔓延至颧骨,那是剑帝巅峰即将突破的征兆,“三百年前你们用‘秩序’封印我,百年前用‘秩序’绞杀青丘狐族,昨日还用‘秩序’逼得镇北军副将叶昭雪女扮男装——”他抽出寒魄剑,剑尖直指碑灵,寒光映照出对方僵硬的脸庞,“这所谓的秩序,不过是强者加诸弱者的枷锁!是你们用来维持统治的遮羞布!”
碑灵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那双原本空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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