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凝成的寒魄剑破空而来时,林玄耳中嗡鸣如雷。
那不是普通的风啸,而是天地法则在颤抖——仿佛整片虚空都在为这一剑屏息。
剑光未至,寒意已先一步渗入骨髓,连呼吸都凝成了霜雾。
林玄握紧手中真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寒魄剑在他掌心微微震颤,似有感应,又似在哀鸣。
那剑身上的冰纹与他手中真剑分毫不差,连剑尖微颤的频率都像极了自己持剑时的习惯——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剑冢练剑,寒魄剑被自己摔裂第七道纹路时,剑灵雷罚躲在剑鞘里哭了三天,最后还是他用剑元温养了七七四十九日方才修复。
那时的他尚不知情为何物,只觉剑碎如心裂,却不愿在人前流露半分软弱。
而雷罚,那个总爱赌气的小丫头,竟默默守在剑鞘中,以自身精血滋养剑体,直至气息几近枯竭。
此刻这道剑气所凝之剑,竟连那道浅淡的裂痕都复刻得一模一样。
不只是外形,甚至连剑魂深处那一缕微不可察的悲恸,都被完整复制。
林玄心头猛然一震:这不是简单的模仿,这是从记忆最深处挖出的执念,是另一个“我”在呐喊。
“退!”雷罚剑灵的尖叫穿透风声,她本已掠至林玄身侧欲助战,此刻却突然旋身横剑,将白灵儿整个护在身后。
她的身影如一道青烟般疾闪,动作快得几乎撕裂空气。
那一瞬,她不再是依附于剑的灵体,而是一位真正守护所爱的战士。
狐妖少女本就苍白的唇色更褪三分,先前被影我剑气震伤的胸口还在渗血,此刻却仍在挣扎着要往前爬,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不……我要帮他……”
她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每向前挪动一寸,伤口便裂开一分,鲜血顺着衣襟滴落,在碎石地上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但她眼中没有痛楚,只有焦急与不舍——她看得太清楚,林玄正在与自己的影子对峙,而那影子,藏着太多他不敢面对的真相。
林玄的冷汗顺着下颌滴在剑格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清醒了一瞬,可内心的波澜却愈发汹涌。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道剑气里的剑意——那是他初入剑王境时的焦躁,是剑帝劫雷劈碎本命剑时的绝望,是被天道封印记忆前最后一刻的不甘。
那些情绪如同沉睡的火山,在这一刻被彻底唤醒。
影我不是单纯的复制体,他是另一个被执念困住的自己,连痛觉都与本体共享。
当林玄指尖划过剑刃,感受到一丝锐痛时,他也看见影我的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那是同步的创伤,是灵魂层面的共鸣。
他们之间,早已不分彼此。
“原来你怕的从来不是输,”影我握着剑气寒魄剑的手稳如磐石,幽绿瞳孔里翻涌的情绪突然变得清晰,“你怕的是,当这具身体里的林青玄彻底苏醒,你根本配不上那个曾经站在天道巅峰的剑神。”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林玄心口。
他踉跄了一下,膝盖几乎触地,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那是寒魄剑的意志,在提醒它的主人:你还站着,就不能倒。
他想起三天前在剑冢深处挖到的记忆碎片——那时的林青玄站在九重天阙之上,脚下是跪了满阶的天道使者,他说“剑道该是自由的风,不该是锁在笼里的雀”,然后抬手斩碎了自己的神格。
那一刻,天地变色,万界震荡。
他不是为了反抗,而是为了选择。
他不要做天道钦定的“神”,他要做一个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人”。
原来最深处的恐惧,从来不是被天道杀死,而是怕自己忘了那份孤勇,变成只会守着剑冢苟活的林玄。
如今的他,虽仍握剑,却早已失去了当年那种无所畏惧的锋芒。
他在等一个契机,等一场觉醒,等一个人告诉他:“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当啷——”
白灵儿终于挣开雷罚的束缚。
她跌跪在满地碎石上,指尖按在胸口,那里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金光——剑神神魂碎片。
那是林青玄陨落后散落的最后一丝本源,被白灵儿以狐族秘法封存于心脉之中,用百年修为温养不灭。
她曾说过:“只要他还有一点火种未熄,我就不会让它熄灭。”
狐妖少女仰起脸,血泪混着星芒从眼底溢出:“你感受不到吗?这里有他的温度!”她的声音像被揉碎的月光,却字字穿透虚空,“他斩过魔,斩过仙,斩过天道的锁链,可他从来没斩过自己!你不是天帝的刀,你是他留在这世间的……”
“执念。”影我突然截断她的话。
他握着剑气剑的手微微发抖,额间暗红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淡金,那是林青玄当年独有的神魂印记。
这变化来得悄无声息,却又势不可挡——就像冬雪消融,春水初生。
雷罚剑灵趁机咬破指尖,血珠溅在寒魄剑上,剑身立刻腾起青色火焰——那是只有剑神亲传剑灵才能激发的“剑神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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