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那道由规则凝聚的金色身影彻底显形时,林玄耳中嗡鸣如雷。
他能清晰听见法则碎片在空气中炸裂的脆响,像极了前世被天道锁链贯穿丹田时,剑元崩碎的声音。
那声音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他的识海深处回荡而出——仿佛三百年前那一场劫难从未结束,只是被时间封印,如今随着天道意志的降临,再度撕开血淋淋的伤口。
蝼蚁!竟敢毁我契约!
这声怒吼震得林玄喉间泛起腥甜,五脏六腑如遭重锤击打,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仰头望去,只见苍穹之上,一道由纯粹法则之力构筑的身影缓缓成形。
金光缭绕,宛如神只临凡,眉心处一枚古老符文流转不息,每一道纹路都铭刻着不可违逆的天命律令。
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燃烧的金色火焰,冷漠地俯视着这片大地,也俯视着他这个“逆命者”。
正是这傲慢,将他前世的剑魄钉在剑冢冰棺里整整三百年。
林玄咬紧牙关,舌尖抵住上颚,压下喉间的血腥气。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敌人,而是天道意志的具象化投影——是规则本身对“异数”的清算。
而他自己,因融合影我、打破轮回、逆转因果,早已成为天命之外的存在。
可顾青竹……他还未超脱,他的神魂仍被“天帝印记”所束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青竹突然转身,后背抵上他的胸膛。
林玄浑身一震。
他能感觉到少年瘦削的脊梁正微微颤抖,却倔强地挺直如松。
玄铁剑悬于身侧,寒意渗骨,而透过顾青竹掌心传来的青霜剑鸣,竟带着一丝熟悉的战栗——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少年第一次握剑时,手抖得连剑柄都握不稳的模样。
师尊,这次换我挡。
顾青竹的声音被狂风撕碎,又被剑意重新黏合。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血与火的味道。
林玄低头看他后颈,那枚曾隐匿多年的“天帝印记”此刻已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黑色雾气从中汩汩涌出,如同深渊之息。
那是被天道规则压抑了百年的不甘与痛楚,更是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挣扎。
可就在那黑雾翻腾之间,林玄分明看见了一缕微弱却坚定的光——和当年跪在剑冢前,求他收徒时眼里的光,一模一样。
那一刻,林玄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他记得那一天。
大雪纷飞,天地苍茫,一个瘦弱少年跪在冰封的石阶上,三天三夜未曾起身。
指尖冻裂流血,滴落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守门傀儡要驱赶他,却被他以凡人之躯硬生生劈开一道裂缝。
直到第四日清晨,林玄推开剑冢大门,看见的是几乎冻僵的少年,嘴唇发紫,却仍固执地抬头望着他,声音嘶哑:“我想学剑……只为守护一人。”
那时他还未觉醒前世记忆,只当是个痴心妄想的孩子。
可当他看到少年掌心那层薄茧——那是日复一日对着山壁挥剑留下的痕迹——他终究动了恻隐之心。
那一日,他破例收徒。
那一日,命运的齿轮开始偏移。
林玄伸手按住顾青竹持剑的手背。
温热的皮肤相触,归一剑意顺着血脉奔涌而入,在两人身周织出一层青色光盾。
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坚韧如丝,层层叠叠,仿佛由千万次并肩作战的记忆凝结而成。
盾外,金色长剑正缓缓下压,剑身流转的规则之力扭曲空间,连空气都被切割成细碎的晶尘。
林玄的玄铁剑剧烈震颤,发出哀鸣般的嗡响——它在恐惧,因为它感知到了真正的“主宰”,那是凌驾于一切武道之上的绝对秩序。
一起。他说。
这两个字出口时,轻如耳语,却重若山岳。
它们不只是承诺,更是一种誓约——师徒之间的羁绊,跨越生死轮回的信念,在这一刻凝聚为对抗天命的利刃。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炸响——【斩断天命】进度90%。
林玄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想起顾青竹十六岁时,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求他收徒;
想起少年第一次练剑时,被剑刃割得满手是血,却咬着牙说剑修的血,该浇在剑上;
想起三百年前,天道使者用天帝印记强行夺舍他时,徒弟最后一声师尊救我,混着血沫喷在他心口。
那些画面如潮水般冲刷着他的神魂。
尤其是最后那一幕——顾青竹被金光吞噬,身体不受控制地举起青霜剑刺向自己,眼中含泪,口中喊着“对不起”,而他在最后一刻,用尽全力在林玄心口画下一朵桃花。
那朵花,后来成了林玄苏醒的引路灯。
林玄!
雷罚剑灵的声音像寒魄
剑的剑鸣,带着金属特有的清冽,穿透混乱的战场直抵识海。
林玄偏头,看见那道淡青色的剑灵正浮在寒魄剑上方,指尖凝着一簇幽蓝火焰,焰心深处跳动着一丝银白,那是“归一之火”的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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