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桐眼神微凝:“你说的是‘归墟梦境’?我也梦见过一次。”
殿内一时寂静。
归墟,是传说中被天道抹去的世界,所有试图窥探天机的人都会在梦中见到它。
如今连普通弟子都能感知,说明天道封印正在松动。
“小曦?”林玄余光瞥见周若曦正扒着桌沿往他这边挪,发辫上的银铃被她晃得叮当响。
“姐夫——”周若曦立刻扑过来,手肘撑在案上,下巴抵着交叠的双手,眼睛亮得惊人,“我要跟你去遗迹!我阿爹的手札里写过,那里的机关都是用星纹锁的,我最会解星纹锁了!”
林玄伸手揉乱她翘起的呆毛,嘴角微扬:“你阿爹还说过,那枚骨片里藏着‘比天道更古老的秘密’。”他从袖中摸出个檀木盒,掀开盖子,里面躺着半块泛着青灰的骨头,纹理如星辰轨迹,隐隐透出低频震颤,“你留在宫里,盯着它。要是骨片有动静……”
“立刻传讯给你!”周若曦眼睛更亮了,伸手就要去碰骨片,却在指尖要触到的瞬间缩回来,吐了吐舌头,“我知道的,姐夫最宝贝这东西了。”
烛火突然“啪”地爆了个灯花。
众人皆是一怔。
在修真界,灯花爆裂常被视为凶兆,尤其在此等议事之时。
林玄望着跳动的火光,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剑冢深处,他用剑元温养这骨片时,骨片里曾闪过沈妙音的声音——“青玄,等我”。
那声音轻得像一片雪,却让他在寒潭边站了整整一夜。
他甚至怀疑那是幻觉,可当他再次注入剑元,骨片竟浮现出一段残缺的记忆画面:一座巨大的青铜轮盘缓缓转动,中心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熟悉的白衣。
“散了吧。”他站起身,寒魄剑自动飞入鞘中,剑鸣悠远如诉,“明日寅时启程,只带青锋、玄铁两队的亲信。其余人各司其职,不得擅离职守。”
众人陆续起身。
柳如是将帛书收进绣着云纹的锦囊,转身时袖角扫过他手背,带着墨汁的凉意;秦雨桐拍了拍他肩膀,铠甲上的鳞片硌得他生疼,却让他想起当年在战场,这女人也是这样拍着他说“我护你后背”;周若曦蹦跳着往外跑,银铃响得像一串小太阳,却在门口回头做了个鬼脸,悄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雷罚留到最后。
她的虚影在门边凝了又散,散了又凝,最后化作实质的女子模样,月白裙裾垂到地面,发间蓝光如瀑:“师尊。”
林玄转身,看见她手中多了枚玉佩,玉质通透,上面刻着“剑心通明”四个古篆——那是他前日在剑冢密室里找到的,属于前世剑仙宫宫主的信物。
此物可激发寒魄剑深层剑意,亦可在危急时刻引爆整座剑阵。
“拿着。”他将玉佩塞进她掌心,“若天道意志侵蚀宫禁,启动‘断渊阵’,宁可毁宫,不可失守。”
“我知道。”雷罚攥紧玉佩,指尖泛出淡蓝的光,那是剑灵与信物共鸣的征兆,“师尊,你说过‘若我未归’……”她突然顿住,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了几分,“但你会回来的。”
林玄望着她眼底翻涌的光,那是执念、是守护、是跨越生死的忠诚。
他忽然伸手揉了揉她发顶——像前世揉那些闯祸的弟子一样。
雷罚的身体僵了僵,却没有躲开,反而微微倾了倾,将脸埋进他掌心。
那一瞬,她不再是剑灵,而是一个终于等到依靠的孩子。
“会的。”他说,声音轻得像承诺,“等我回来,带你去看剑冢外的桃花。听说今年开得特别早。”
是夜,林玄在寒魄剑前静坐。
剑鞘搁在石案上,剑身映着月光,将他的影子割成碎片。
每一片影子里,似乎都有一个不同的他:少年持剑问天,青年浴血奋战,中年孤身守墓,老年白发苍苍……命运的岔路太多,唯有这一条,他必须走下去。
他取出那枚玉牌——并非周若曦所给,而是他自己从沈妙音遗物中寻得,乃星陨阁秘制的“引星符”,可与天道遗迹产生共鸣。
此前为避免泄露,他一直未说明来源。
此刻他将其按在剑身上,玉牌符文突然大亮,在地面投出一张完整的星图——极北方向,有团红光在闪烁,像团烧不尽的火。
他知道那是天道遗迹的位置。
据古籍记载,那里曾是上古神族祭天之所,后因逆天改命而遭封印,整片大陆沉入虚空裂缝。
唯有在天枢星与北斗七星连成一线时,入口才会短暂开启。
更远处,剑冢方向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像是谁在千年后终于等到了归人。
那是寒魄剑的共鸣,也是万千沉睡剑灵的呼唤。
林玄闭目感应,竟在剑鸣中听出一句低语:“小心……轮盘已醒。”
寅时三刻,林玄带着青锋、玄铁两队的亲信悄然离宫。
队伍共四十八人,皆为百里挑一的精锐,配备特制避灵符与破障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