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囚笼里,林玄的木剑突然泛起青金色微光。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如初春破土的第一缕嫩芽,在无边死寂中悄然绽放。
它不似神兵出鞘时的锋芒毕露,也不像雷劫降临时的狂暴肆虐,而是一种近乎呼吸般的律动——一明一暗,仿佛与某种遥远的存在遥相呼应。
那些缠绕他识海的记忆碎片在剑鸣中凝结成实体——是十二道半透明的虚影,每道虚影都戴着法则冠冕,眼中却泛着与天道威严不符的恐惧。
他们的身形高大巍峨,衣袍上绣满星辰轨迹,脚下踏着由无数剑修命格编织而成的阶梯。
然而此刻,他们竟在颤抖。
原来如此。他低笑一声,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千年古井中打捞上来的一句遗言。
木剑轻轻一颤,劈开最后一道剑影。
被斩断的虚影发出尖啸,化作点点星芒消散时,竟露出与他前世面容有七分相似的轮廓——眉骨略窄,鼻梁挺直,嘴角微微下垂,正是他曾以“剑仙”之名行走天地时的模样。
历代剑神残魂……林玄的目光扫过其余十一道身影,语气平静得可怕,你们怕自己的道被后来者碾碎,所以联手设下这所谓的‘天道’?
法则身影的声音不再沉稳,带着几分慌乱:你本应是最懂规则的!
当年你为证剑仙,被雷劫劈碎神魂时,不也接受了命运的审判?
为何今日要逆天而行?
住口。林玄的瞳孔泛起剑纹,一道道细密如刻痕的银线在他眼底蔓延开来,仿佛整颗眼球都被锻造成了一柄微型长剑。
体内攒了二十载的剑元如火山喷发,经脉寸寸炸裂又瞬间重组,血肉蒸腾出淡青色雾气,在他周身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护体罡气。
雷罚剑灵留在他经脉里的雷光最先躁动,像活过来的银蛇般窜向剑尖;柳如是熬的药汁里蕴含的星髓灵气紧随其后,在剑脊凝出淡青色纹路,如同夜空中的银河倒映其上;秦雨桐拍他肩膀时注入的战魂之力化作火芒,在剑柄处燃烧,炽热却不灼手;就连周若曦塞给他的机关小玩意儿里残留的匠心,此刻都化作细密的符文,沿着木剑游走,宛如一群归巢的萤火虫。
我当年被雷劫劈碎神魂,是因为你们在劫云里动了手脚。林玄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彻骨的冷,你们怕我这把剑太利,会先斩断你们的道。
所以用天道之名,把所有想往上走的剑修都困在剑神境,困成和你们一样的残魂。
他举起木剑,剑尖对准囚笼顶端那道裂缝。
那是他曾三次试图突破却被强行封印的位置,如今已被岁月磨蚀出蛛网般的裂痕。
裂缝外的微光突然变得灼热,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是那些残魂在试图加固囚笼。
林玄却笑了。
前世守墓时刻在墓碑上的“剑仙者,破笼之人也”突然在识海炸响。
那不是偶然的刻字,而是他在轮回前以最后一点执念,换来的系统最终任务提示——**“唯有无我,方能破界”**。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所谓“无我”,并非舍弃自我,而是将“我”融入万千剑意之中,成为天地间最纯粹的那一道共鸣。
不是以“林玄”的身份去破界,而是让整个剑墟万域的剑意共同托举一把剑,让它承载众生之愿,斩断枷锁。
他的意识沉入剑元最深处,那里藏着系统任务奖励的最后一片记忆碎片,此刻正发出刺目白光。
那碎片并非凭空出现——是他用前世最后一点执念,换来了系统的最终回应。
那一夜,他在轮回边缘徘徊,灵魂即将彻底溃散。
系统最后一次浮现于识海,冰冷的声音问道:“是否支付‘存在本身’作为代价,换取终极剑道真解?”
他没有犹豫:“换。”
于是,他的名字从此不再存在于任何典籍、任何人口中,连亲传弟子顾青竹的记忆里,也只剩下一个模糊背影。
但他得到了这片碎片——关于“无我之剑”的全部奥义。
无我之剑。
随着三个字出口,林玄的身影在囚笼里开始虚化,血肉化作光尘,骨骼凝为剑形,五感退去,唯余一缕纯粹剑意贯穿天地。
他的心跳声消失了,呼吸停止了,甚至连思维也渐渐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亿万剑修曾在世间留下的剑意回响——有人临终前挥出的最后一剑,有人闭关百年悟出的刹那灵光,有人怒吼中劈开山岳的悲壮一刀……全都汇入这一道意志。
木剑却变得比任何法宝都清晰,剑尖所指之处,空间像被烧开的水般沸腾。
囚笼开始崩塌,不是被暴力击碎,而是从内部瓦解。
那些曾用来镇压他的法则链条一根根断裂,发出清脆如琴弦崩断的声响。
每一根断裂的链环都在空中化作灰烬,飘散成一场无声的雪。
法则身影发出最后一声嘶吼:你会后悔的!话音未落,木剑已贯穿囚笼。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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