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身影破云而出时,虚空正翻涌着墨色的混沌。
那不是寻常的乌云,而是由破碎法则凝成的“虚无风暴带”——极北之北的第一重屏障。
传说中,连神识踏入其中都会被撕扯成碎片,化作维持这片死域运转的养料。
三日前,雷罚剑灵在他识海中低语:“你要找的人,在世界的背面。”那时他尚不知所谓“背面”,竟是天道意志刻意抹除坐标的禁忌之地。
此前三刻,林玄便已开始穿越这九重雷劫与空间断层交织的绝路。
他的木剑并非凡铁,而是以剑冢万年寒心木为骨、融了一缕初代剑神残念所铸,唯有如此,才能在法则紊乱的空间中劈出一线生路。
第一重风暴来临时,他以“逆流步”贴着雷光边缘滑行,肩头却被无形之力割裂,血雾刚逸出体外,便被真空吞噬;第二重,是时间乱流,他看见自己的未来片段:白发苍苍跪于轮盘前,口中喃喃重复“我愿归顺”,那一刻他几乎动摇,幸而雷罚剑灵一声怒喝将他拉回现实;到了第七重,空间彻底折叠,他不得不以精血为引,点燃体内尚未完全觉醒的“剑心火”,才勉强维持形体不散。
第九重,是最凶险的一关——“记忆剥离场”。
无数细如发丝的金色锁链从虚空中探出,缠绕上他的四肢百骸,试图抽取他关于顾青竹的一切回忆。
他听见少年第一次喊他“师尊”的声音,看见他在雪地里笨拙练剑的模样,还有那一日,他说“我想和师尊一起看剑冢的春天”……那些画面如潮水般被抽离,意识几近溃散。
“不能忘!”林玄咬破舌尖,鲜血喷洒在木剑之上,剑身嗡鸣,浮现出一道古老铭文——那是他自创“无我之剑”时留下的誓约:“吾心即剑,不容夺志。”
刹那间,剑意暴涨,将所有金链震碎。
他终于踏出最后一道雷云,眼前豁然展开一片无天无地的绝境。
没有星辰,没有大地,只有永恒旋转的黑暗与中央那团缓缓转动的金色巨眼——天道轮盘。
它的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道金纹都像活物般微微起伏,仿佛呼吸。
而在轮盘边缘,一条条粗如山岳的锁链垂落,其中一根贯穿了一个少年的胸膛。
青竹!林玄的喉间溢出破碎的低唤,声音不大,却让整片虚空震颤了一下。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木剑几乎要从掌心震落——那道被锁链贯穿胸膛的身影,正是方才被天道执法者强行拖走的顾青竹。
少年的道袍早已被血浸透,褴褛如纸,苍白的脸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痕,嘴唇微张,似乎还在无声呼救。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他背后那团金色光晕,竟随着每一次心跳般的脉动,缓缓吸收着他体内的某种东西——不是气血,不是元神,而是意志本身。
林玄的目光扫过轮盘,忽然定格在最醒目的位置,“顾青竹”三个金纹正泛着冷光,与其他名字不同,这三个字边缘已有细微裂痕,仿佛正在被同化、重塑。
原来如此......林玄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砸在虚空中竟发出“嗤”的一声轻响,“你们不仅镇压强者,还强行吸收他们的意志,碾碎记忆,炼化道心,化为自身养料!”他的声音里裹着冰碴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这不是审判……这是豢养!”
木剑嗡鸣着腾起万丈剑意,直刺向那团金色光晕。
可就在此时——
且慢!
柳如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凌空踏步而来,衣袂翻飞,指尖还捏着半片泛着青光的骨片。
“我用推演术锁定了你的方位,”她传音入密,语气沉稳却不掩焦急,“若曦,接应点已定。”
话音未落,周若曦的身影瞬间撕裂空间浮现,腰间的机关匣地弹出一枚灰白骨片。
她冷笑一声,那夜屠灭黑风寨,就等着这一天——这可是用镇寨尸王脊椎骨炼的共鸣骨,专克魂锁类禁制。”
众人皆知,黑风寨曾是北境邪修巢穴,其镇寨尸王乃千年阴尸所化,死后脊椎不腐,反生灵智,能沟通亡者残念。
三年前一场围剿中,周若曦亲手斩下其首级,并秘密取走脊椎骨,以七十二道机关术封印,只为今日对抗天道魂锁之用。
她的指尖快速掐了个玄奥法诀,白骨上立刻腾起幽蓝火焰,宛如冥河彼岸燃起的引路灯。
她跃上虚空,将白骨狠狠插入轮盘边缘一道极细的裂缝。
轰——
一声闷雷般的轰鸣炸开,整个轮盘剧烈震颤,金色光晕扭曲如波浪。
林玄亲眼看见,被白骨插入的位置,一道青灰色的身影缓缓浮现——那是个穿着古旧剑袍的老者,面容模糊不清,双眼空洞,却在看见林玄时,指尖微微颤抖,发出微弱至极的波动:
剑......神......
“是他!”柳如是猛地睁大眼睛,“《剑冢遗录》记载的第三十七代剑神——‘断崖子’!三百年前失踪,原以为陨落在域外战场,没想到……竟被囚于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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