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血沫扑在林玄脸上,他却觉得这温度比五百年前被封印时还要灼热——那不是寻常的暖意,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灼烧,仿佛每一滴溅落的血都在唤醒沉睡的记忆。
他能看见自己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霜雾,又瞬间被血腥味染红;耳畔是北冥关残垣断壁间呜咽的寒风,夹杂着远处战马嘶鸣、刀兵交击的轰鸣,像远古巨兽在低吼。
指尖触到冻土的刹那,刺骨的冷意顺着掌心直窜入骨髓,皮肤皲裂处渗出的血珠刚落地便结成了暗红冰晶。
可这具身体早已锈蚀——筋骨如碎玉拼接,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肋骨间细微的摩擦声,像是断裂的玉石在体内相互刮擦;五感在虚实间错乱:眼前景象时而清晰如刀刻,时而又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影漩涡,耳边甚至传来不属于此世的低语,仿佛有千百个声音在他识海中翻涌撕扯;记忆像被撕成千片的残卷,在风中嘶鸣,每一片都映着过往的碎片——封印之日天雷劈落的紫光、师尊背影消失在云海中的决绝、还有那一声“逆者当诛”回荡在九重天外。
他踉跄半步,单膝跪地,寒魄剑插入冻土才稳住身形。
剑尖没入地面的瞬间,大地竟微微震颤,一圈幽蓝波纹自剑身扩散,冻结的泥土龟裂,露出下面盘绕如蛇的古老符文。
他撑住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老茧与剑鞘上的雷纹契合,传来一阵微弱却熟悉的震颤——那是雷罚剑灵,尚未彻底沉眠。
“还活着……就好。”他低语,喉间泛着铁锈味,说话时舌尖抵住上颚,尝到了血的咸腥与灵气枯竭后的苦涩。
他缓缓撑身而起,肌肉拉扯着旧伤,肩胛处一道陈年剑痕隐隐作痛,像是有细针在里面游走。
头顶那道金色身影坠下的瞬间,他掌心的青铜印记便开始发烫——那是系统烙印,此刻正灼烧着皮肉,传来一阵阵焦糊味,可他喉间却泛起笑意,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癫狂的弧度。
五百年了,他等的就是这把锁被砸开的声音。
林青玄,你已被天道判为逆者,今日便由我亲手终结你。无尘剑尊的声音像钢针刺进骨髓,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法则之力,在空气中炸出细小的金色裂痕。
他眉间竖目流转着金色法则纹络,每说一个字,脚下便有雷霆炸响,地面崩裂,蛛网般的电光向四周蔓延。
那声音不只是听觉的冲击,更是一种精神压迫,令林玄耳膜嗡鸣,颅内震荡,连心跳都被迫与那雷音同步。
他负手而立,周身的天道之力压得云层都在扭曲,浓黑的乌云被无形之力撕开,露出其后猩红如血的天穹。
连北冥关城墙上的旗幡都被吹得倒卷,猎猎作响,布帛撕裂之声不绝于耳,露出下面斑驳的血迹——那是历代战死者留下的印记,如今在天威之下竟微微发烫,渗出丝丝血雾。
林玄抹了把脸上的血,掌心黏腻温热,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冻土上发出“嗤”的轻响,腾起一缕白烟。
寒魄剑在掌心嗡鸣,剑身轻颤,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心跳节奏。
剑鞘上的雷纹突然亮起幽蓝光芒——是雷罚剑灵在共鸣。
“主人!”剑灵的声音从剑中传来,不再是往日的清冷,而是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如同孩童哭喊,“他体内的天命剑气与天道本源相连,每一剑都带着法则压制,硬拼会被抽干剑元!你的经脉承受不住!”
林玄垂眸看了眼剑柄上若隐若现的剑灵虚影。
那是一个少年模样的光影,双目赤红,指尖因紧张而泛白,衣角无风自动,似在烈火中燃烧。
那是他从剑冢最深处唤醒的灵识,曾沉睡千年,只为等他归来。
他屈指轻叩剑鞘,金属相击之声清越悠远,传遍战场,像是某种古老的誓约被重新敲响。
“怕什么?”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却坚定,唇边血迹未干,“天道锁了我五百年,不就是等今天这把锁被砸开?”话音未落,他突然抬头,眼中寒芒大盛,瞳孔深处似有星辰炸裂,映出无尘的身影,“天道?”他嗤笑一声,剑尖直指苍穹,寒魄剑引动天地雷气,空中骤然凝聚起一团紫黑色雷霆,“不过是你们用来束缚众生的枷锁罢了。”
云层里传来星图碎裂的轻响,如同琉璃坠地,清脆而悲凉。
万千星轨在高天之上崩解,洒下点点银辉,落在战场上宛如泪痕。
柳如是跪在星陨阁临时搭建的观星台,发间银簪坠着的星砂正簌簌落在青铜星盘上,每一粒都闪烁着微弱却纯净的光,落盘时发出细微的“叮”声,像是命运之钟轻轻敲响。
她素白的指尖在星图上快速点过十二处星位,指甲边缘已因过度施力而泛红,袖口沾着未干的朱砂——那是她连夜批注的北境星轨异变,墨迹未干,香气尚存。
远方天际隐隐传来钟鸣,低沉浑厚,每一声都震得人心神摇曳。
星盘边缘泛起一丝黑芒,那是反噬之力开始侵蚀她的神魂,她眉心微蹙,额角渗出冷汗,却未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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