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异的吟唱声像是一根细针,正顺着林玄的耳骨往脑子里钻——尖锐、冰冷,带着某种古老而扭曲的韵律,仿佛来自时间尽头的低语。
每一声都像是在颅腔内反复震荡,激起神经末梢一阵阵刺麻般的痛感。
他能“听”到那声音的质地:粗糙如砂纸摩擦青铜,又似锈蚀铁链在深渊中拖行,夹杂着无数魂灵被碾碎时的呜咽与哀嚎。
空气因这声音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碎玻璃,喉间泛起血腥味。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天罚结界裂缝的瞬间,识海深处某块封印轰然炸开——五百年前的记忆残片如潮水倒灌,竟与外界某种法则波动产生了共鸣。
那一瞬,他的视野骤然失焦,眼前不再是翻涌的墨云,而是五光十色的记忆碎片:雪落剑冢的静谧清晨,寒魄剑初鸣于掌心的震颤;系统空间里拼凑灵魂时的窒息感;还有那天道劫雷落下前,他仰头大笑的模样——嘴角咧开,血从唇角滑落,在风中凝成冰珠。
与此同时,一股沉闷的轰鸣自脑海深处炸响,如同远古钟磬被重击,余音久久不散。
那是记忆回归的代价,也是神魂撕裂的回响。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千万只虫在皮下啃噬,触觉变得异常敏感,连发丝拂过额角都像刀锋划过。
指尖残留着结界的温度——冰冷中透着灼烧感,像是握住了正在融化的黑曜石。
墨色云层翻涌而起,一道虚空裂隙缓缓张开,仿佛天地本身也在回应这场宿命的重逢。
云层不是单纯的黑,而是层层叠叠的暗紫与深灰交织,边缘泛着病态的青绿光泽,宛如腐烂的伤口。
它们旋转着,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大地在痛苦地喘息。
风从裂隙中喷涌而出,带着硫磺与铁锈的气息,扑打在脸上,干燥得让人皮肤皲裂。
林玄的衣袍猎猎作响,布料摩擦肩胛骨的位置传来细微的刺痛,那是旧伤在预警。
他仰头望着翻涌的云层,喉结滚动——方才还只是若有若无的低语,此刻竟清晰得能分辨出其中夹杂着的哭嚎与颂歌,像是无数被天道碾碎的魂灵在控诉。
那些声音不再模糊,而是具象化为一个个破碎的灵魂剪影,在云层间穿梭哀鸣。
他甚至能“看”到声音的颜色:哭声是暗红的,像凝固的血滴;颂歌则是惨白的,如同裹尸布飘荡。
耳边忽远忽近响起孩童的啼哭、老者的诅咒、女子的悲泣,全都混杂在同一段旋律里,令人几欲发狂。
雷罚剑灵的声音突然拔高,寒魄剑在林玄掌心震颤,剑身上的雷纹如活物般游走到他手腕,带来一阵酥麻电流,沿着手臂直冲脑门。
那触感既熟悉又陌生,像是血脉在重新连接,又像是神经被强行接续。
剑柄冰冷,却在他掌心渗出一丝温热,仿佛寒魄剑也在激动——它认出了什么。
云缝里!
林玄瞳孔骤缩。
墨色云层裂开一道缝隙,一座由青铜与锁链堆砌的祭坛正悬浮在虚空之中。
青铜早已氧化,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铜绿与裂痕,散发出陈年金属特有的腥气。
锁链粗如儿臂,每一环都刻着镇压符文,随着微风轻轻碰撞,发出沉闷的“铛、铛”声,像是丧钟敲响。
整座祭坛散发着阴冷气息,靠近时皮肤会泛起鸡皮疙瘩,仿佛置身于千年墓穴之中。
祭坛表面布满暗红符文,每道符文都在渗出黑色雾气,像是被无数双手从地狱里拽上来的刑台。
那雾气并非无形,而是带着粘稠质感,偶尔滴落一缕,落在地面竟腐蚀出焦黑坑洞,腾起刺鼻白烟。
林玄闻到了腐肉与焦骨混合的味道,胃部一阵翻涌。
而祭坛中央盘坐着一道身影——说是身影,倒更像一团扭曲的光雾,勉强能看出人形轮廓,却没有五官,只有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像两柄插在混沌里的冰锥。
那双眼没有瞳孔,只有不断流转的银白色光晕,注视之时,林玄感到眉心一阵剧痛,仿佛有无形之手在撬动他的识海。
对方的气息沉重如山,压迫得他膝盖微弯,脚底地面龟裂蔓延。
林青玄。那声音像是金属刮擦石板,刺耳却又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妄图挑战天道,注定失败。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的识海,伴随着强烈的听觉冲击与精神震荡。
林玄的耳朵嗡鸣不止,耳膜隐隐作痛,甚至流出一丝温热液体——是血。
但他没有抬手去擦,只是任其滑落颈侧,留下一道猩红痕迹。
他能感觉到话音中的法则之力,那是一种近乎物理层面的压迫,如同站在即将崩塌的山崖之下,随时会被碾为齑粉。
林玄的手指在剑柄上微微收紧。
皮革包裹的剑柄因汗水变得湿滑,但他依旧稳稳握住。
他能感受到寒魄剑的脉动,那是一种与心跳同步的共振,仿佛剑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前世被封印时的窒息感突然涌上来——胸腔像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吸气都艰难无比,肺叶像是被火焰炙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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