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杏觉得自己大概是要疯了。
白天还好,忙碌能让她暂时麻木。
可一到夜里,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听着阿爷沉重的鼾声,那些关于付豪的记忆就像山里的鬼火,幽幽地冒出来,啃噬着她。
她甚至开始出现幻觉,有时砍柴,会觉得身后有他稳健的脚步声;有时做饭,会错觉听到他憨憨地问“瑶瑶,需要我干啥不?”。
晚上对着油灯发呆,跳动的火苗里,都能映出他那张带着点傻气的笑脸。
“阿爷……我是不是……魔怔了?”一天傍晚,山杏终于忍不住,声音沙哑地问正在收拾药篓的阿爷。
阿爷动作顿了顿,抬起浑浊的眼看着她,叹了口气:“闺女,不是魔怔。是心丢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回来。”
心丢了……山杏茫然地摸了摸自己胸口,那里空落落的,确实像少了什么。
这天,山杏去后山采一种,只有崖壁上才长的止血草药,付豪在的时候,这种危险的活儿都是他抢着干,他身手好,蹭蹭几下就能爬上去。
现在,只能她自己来。
她咬着牙,抓着粗糙的岩石和坚韧的藤蔓,一点点往上爬。
汗水浸湿了她的粗布衣裳,手心被磨得火辣辣地疼。
就在她快要够到那丛草药时,脚下一滑!
“啊!”她惊呼一声,身体失控地往下坠!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里闪过的不是死亡恐惧,而是付豪那次在树林里,如同天神下凡般将她拦腰抱起,躲开野猪的画面!
“付豪哥——!”绝望的呼喊脱口而出。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她的衣领被什么东西,猛地勾住了!
下坠的势头一滞,她整个人悬在了半空中,惊魂未定地喘息着。
勾住她衣领的,是一根从岩石缝隙里顽强生长出来的、异常坚韧的老山藤。
巧合得……像是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拉了她一把。
山杏死死抓住那根救命的藤蔓,心脏狂跳,冷汗浸透了后背。
她一点点借力,艰难地爬回相对安全的落脚点,瘫坐在那里,大口喘气,眼泪后知后觉地涌了出来。
不是怕死。是那种在生死关头,本能呼喊出的名字,和这近乎神迹的获救,让她那颗死寂的心,猛地被撞了一下。
他没来。可他好像……又无处不在。
在记忆里,在她本能的反応里,甚至在这巧合的生机里。
山杏抹了把眼泪,看着那丛近在咫尺的草药,眼神里熄灭已久的东西,微微闪烁了一下。
她不能就这么垮掉。万一……万一他哪天回来了呢?
看到他捡回来的“瑶瑶”变得这么没出息,他会不会失望?
这个念头,像一颗微弱的火种,落入了她冰冷的心里。
她小心翼翼地采下草药,更加小心地爬下悬崖。
回到茅棚,她第一次主动跟阿爷说:“阿爷,明儿个我再去趟镇上。”
阿爷惊讶地看着她。
山杏低下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我去……问问有没有人……看到过啥奇怪的生人,或者……听到过啥动静。”
她知道自己可能在做无用功,但什么都不做,等着被思念和绝望吞噬,更难受。
付家别墅的气氛,依旧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付念豪几乎住在了电脑前,眼睛红得像兔子,头发油腻得能炒菜。
他尝试了无数种方法,甚至偷偷摸摸,想入侵一些传说中的“暗网”信息库,结果差点被反向追踪,吓得龙局派来的技术员,赶紧给他电脑加装了十几道防火墙。
“妈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爸难道就这么没了?!”付念豪 挫败)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键盘都跳了起来。
王一瑶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心疼又无奈:“念豪,别这样,你爸知道了会心疼的。”
“他知道?他在哪儿呢他知道!”付念豪梗着脖子吼道,吼完又后悔,看着妈妈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对不起,妈……我……”
“我明白。”王一瑶把牛奶放在他桌上,声音疲惫,“我也急。但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另一边,付念瑶的实验室里。
她面对着巨大的显示屏,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复杂的三维能量模型。
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让她眼下乌青浓重,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屏蔽了外界一切干扰,将父亲失踪前后,以超市为中心、半径五公里内的所有环境能量监测数据,进行了地毯式的、毫米级精度的交叉比对和分析。
这是一个浩大到令人绝望的工程,如同大海捞针。
但付念瑶有种直觉,答案就隐藏在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数据背后。
她继承了父亲那份超越常人的敏锐,只不过她的战场,是在数据和实验室里。
“剔除背景噪音……过滤已知能量源……聚焦异常波动……”她嘴里喃喃自语。
纤细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操作,调取着一个个,常人无法接触的高级权限数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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