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篱笆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林冬月端着装满猪油渣的粗瓷碗走了进来。
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滞。里正最先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问道:“冬月,有事?”
“是有些事。”林冬月浅浅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粗瓷碗:“前些日子借了婶子两个鹅蛋,说好用一碗油渣来还。”
她将碗往前递了递,“这不给您送来了。”
什么油渣换鹅蛋,这当然是她瞎编的。当着外人的面给里正送东西,总得有个由头,免得让人说闲话。
里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待看清林冬月悄悄递来的眼色,立刻会意地接过碗:“哦!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他故作恍然地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
林冬月的目光在二狗奶奶和谢寡妇脸上扫过,然后略显歉意地笑了笑,“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哪里的话!”里正忙不迭开口,“正好,这事儿你没准儿能帮忙出出主意。”
谢寡妇听闻林冬月要掺和,鼻腔里轻轻哼出声:“就她能有啥主意?”
里正没理会谢寡妇,他不知林冬月已经听到了事情的经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跟她讲了一遍。
林冬月心里早已有了计较,她笑着说:“二狗奶奶祖孙俩确实可怜……”
后半句“但是”还没出口,就被谢寡妇打断:“你这婆娘安的什么心?他家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就不可怜?我招谁惹谁了啊,好端端稻苗被她家畜生糟践,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得赔我半亩田稻子!”
林冬月被谢寡妇这一通抢白,倒也不恼,慢条斯理地说:“谢嫂子别急,等我把话说完。”
谢寡妇又是一哼,总算住了嘴。
林冬月继续说:“二狗奶奶家确实可怜,但谢嫂子家的损失也是实打实的。”
她转向二狗奶奶,声音轻柔却坚定:“二狗奶奶,您家猪糟蹋了谢嫂子半亩田稻子,这事您认吧?”
二狗奶奶抹着眼泪点头:“认,确实是我家那畜生闯的祸。”
林冬月继续问:“既如此,弄坏东西要赔,这道理您认同吧?”
二狗奶奶点头:“是,该赔该赔,我认。”
听到这,林冬月不仅暗暗感叹,这二狗奶奶倒是个明事理的,遇事不推脱,还勇于承担责任。
“那今年您家那半亩田的收成,就赔给谢嫂子吧。”
林冬月的话音落下,二狗奶奶的眼眶骤红:“可……”
“冬月,全赔了,二狗一家咋过活?”里正也面露不赞同。
唯有谢寡妇嘴角上扬,忙不迭点头:“这主意好,就这么办。”
林冬月轻轻拍了拍二狗奶奶颤抖的手背:“奶奶别急,我家过几天要盖房子,到时二狗子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您让他上我家干活,我付工钱。到时您家就有钱买粮食了。”
二狗奶奶听了,眼中燃起希望,连连点头:“行,行啊。”
里正也觉得这办法可行,不住地点头。
可谢寡妇却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哟,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谁知道你给那二狗子多少工钱,说不定少得可怜。”
听到这话,林冬月十分无语。像看傻子一样看向谢寡妇。
她觉得这谢寡妇怕是有什么大病吧?谢寡妇这样一说,二狗奶奶听了,要真担心工钱少,不够过活,还能同意把半亩地的收成都赔给她谢寡妇?
算了,懒得跟傻子计较。
林冬月面上依旧带着笑:“这就是我和二狗家的事儿了,不劳谢嫂子费心了,”
谢寡妇一下被噎住了,也不好再说啥,她转头对二狗奶奶说:“二狗奶奶,您家那半亩田的稻子收了,可得记得给我送过来哟。”
二狗奶奶刚想点头,林冬月一个箭步上前,“我得纠正一下哈。”
谢寡妇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着急地说:“咋滴?想反悔啊?她家半亩田的稻子今年都得赔给我,这不是你刚刚提出来的吗?”
“不是反悔,”林冬月说:“我的意思是,等稻子熟了,你家自己去二狗家田里收稻子,而不是二狗家收好了给你家送去。”
谢寡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指甲都快掐进掌心里去了:“你啥意思啊?”
“就是字面意思啊。”林冬月直视谢寡妇:“你家稻田要是没被二狗奶奶家的猪霍霍,你不也得自己去收嘛。现在不过就是换块田收稻子,又没让你白干,有什么问题吗?”
谢寡妇被怼得说不出话。
这时,里正赶紧打圆场:“好了!就这么定了,二狗奶奶家半亩田的稻子,这一季的收成就由小虎娘去收 ,这事儿就算了了。二狗子去冬月家干活挣工钱。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以后都别为这点事儿伤了和气。”
听里正也这么说,谢寡妇指甲扣进掌心又松开,眼珠转了转,随即点头。
她家半亩田的稻子虽然被那头猪给拱得七零八落的,但也不至于颗粒无收,这事儿她也没吃亏,里正都发话了,她才不想得罪里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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