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林姑娘拿着箭囊,怕是不好接碗,要不把箭囊先给我?”他微微挑眉,“要不...先把箭囊给我?”
林小四的脸“唰”地涨得通红,手指死死绞着箭囊的带子,指节都泛了白。
夜风卷起她鬓角的碎发,露出她微微发抖的嘴角。
“季大哥...”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这汤碗烫手,我……”
“既然烫,”季宴池眼皮都没抬一下,“既然烫,那就凉凉。”说完将碗放在门口的石墩上,然后摊开一只手伸向林小四。
林小四呼吸一滞,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将箭囊递了过去。
季宴池接过箭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转身地一声关上了院门,那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月光下,林小四的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彻底黑成了锅底。
林冬月躲在槐树后看得真切,忍不住咂了咂嘴。
说实话,她还真想看看林小四到底喝不喝那碗鸡汤——是硬着头皮喝完,还是气急败坏地摔碗走人?
可惜啊可惜......她挠了挠发痒的脖子,又轻轻动了动脚。这大槐树下的蚊子简直成精了,专挑她露在外头的皮肉下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脖子上已经鼓起三个包,脚踝上更是被咬了一圈,活像戴了串红玛瑙链子。
林冬月猫着腰往后挪了几步,待离季家院子远了,这才直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上沾的草屑,转身往赵木匠家方向走去。
赵木匠家就在前头不远,没走几步就瞧见了那半人高的篱笆院墙。
林冬月正要推门,忽听得院子里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当家的,我那药...要不就先停了吧。”女人的声音虚弱中带着犹豫。
“胡说!”赵木匠的嗓音沙哑却坚决,“银子的事你甭操心。过几日孟家要起新房子,我去帮工,一天能挣十二文钱呢。”
“可起房子能有多少活计?”女人叹了口气,“咱家就半亩薄田,四分贫地,秋收的粮食怕是不够嚼用...赚来的钱还是留着买粮,还有咱闺女……”
夜风吹过,带来院子里飘出的苦涩药香。
林冬月站在门外,在脑中搜寻原身记忆里关于赵家的信息。
赵木匠一家是多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逃荒来的,夫妻俩带着独女赵秋花,在村里落了脚。去年秋花十六岁出嫁后,这院子里就只剩下赵旺和柳氏相依为命。偏生柳氏那条腿落下病根,常年离不得药,一断药就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她正出神,院里传来柳氏压抑的咳嗽声。林冬月定了定神,轻轻叩了叩门。
“吱呀”一声,赵木匠探出身来,“冬月妹子?快进来坐。”
“赵大哥,我来还锯子。”林冬月迈进院子,就见柳氏正拄着拐杖往门口挪,那条病腿拖在地上,每走一步眉头就皱紧一分。
“嫂子您快坐着!”林冬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手扶住柳氏的手臂,触手只觉瘦骨嶙峋。她心头一酸,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我送完东西就走,你别起来了。”
柳氏却执意要留客,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林冬月的衣袖,“难得跑一趟,好歹喝口水再走。”她转头又对赵木匠说:“当家的,给冬月妹子倒碗水来。”
赵木匠接过锯子小心搁在墙根,转身进了灶房。不多时端出个粗瓷碗,清水在碗中微微晃动。
“原该用糖水待客的...”柳氏声音越来越低,苍白的脸上浮现窘迫的红晕,“可家里实在是...冬月妹子别嫌弃...”
“嫂子说的哪里话。”林冬月连忙接过碗,仰头喝了一大口,清冽的井水带着丝丝甜意。她抹了抹嘴角,转向赵木匠“赵大哥,多亏你家的锯子,可帮了大忙了。”
赵木匠搓着粗糙的手掌,憨厚一笑:“邻里邻居的,说啥谢不谢的。再说...”他声音低了下去,目光扫过墙角堆放的工具,眉间尽是愁苦,“最近也没什么活计,这些家伙什放着也是生锈。你家要用,随时来拿就是。”
“赵大哥,”林冬月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可会打桌椅?”
赵木匠闻言,腰板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这话说的,咱就是个木匠,桌椅板凳可是看家本事!”
“那可太好了,”林冬月笑道,“我家正缺套新桌椅。就按咱们村里老规矩,该多少工钱就多少。”她顿了顿,又补了句:“至于料子,还劳您有空去山里找找好点的木料,这个钱另算。”
赵木匠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几下,最终只重重“哎”了一声。
林冬月又从荷包里掏出一两碎银,“这是定金,您先收着。工期不着急,等我家新房盖好了再做也成。”
“这如何使得……”赵木匠慌忙摆手,满脸局促。
他望着那锭银子,嘴唇颤抖着,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家里米缸快见底了,妻子的药也快断了...
林冬月不由分说将银子塞进他布满老茧的手心:“天色不早了,我先回了。”说罢起身快步走向院门,生怕他们再推辞。
夜风拂过,她听见身后传来柳氏压抑的抽泣声,和赵木匠沙哑的“多谢”。
……
另一边,林小四回到家时,林家众人正在院子里乘凉。
林广田一见到她就沉下脸来:“死丫头,找把镰刀要这么久?”
“找、找到了...”林小四怯生生地举起镰刀,声音细若蚊蝇,“掉在山脚下草丛里,我翻了好久...…”
“没用的赔钱货!”林成贵猛地从竹椅上跳起来,指着她鼻子骂道,“割个猪草都能把镰刀弄丢,养你有什么用!”
院子里唯独少了刘秀兰的骂声——不是她不想骂,而是实在没力气。这几日拉肚子拉得她两腿发软,这会儿正虚弱地躺在床上。
林成贵急得直搓手,娘这个样子,还怎么去镇上谈那门亲事?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他倒是想让爹去,可林广田却说媳妇儿又跑不了,让他等他娘好了再说。
昏暗中,方向蓉看向林小四的眼神玩味,同时,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小儿子的衣角,生怕他乱说话。
喜欢穿成农妇?我的系统能升级请大家收藏:(www.20xs.org)穿成农妇?我的系统能升级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