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缩在角落的林小四闻言心中一动——这事要是办不成,她就完了。三哥一气之下,肯定不会替她保守钱公子没看上她的秘密。
她连忙开口:“三哥说得对!咱们可以把早市的鸡蛋都买了。朱四每日辰时初就往书院送货,也就是林冬月辰时就得交货,咱们只要把辰时前的鸡蛋扫光就成!”
见众人看向她,她又补充道:“去镇上卖鸡蛋的多半是偏远村落的农户,哪舍得花钱坐牛车?等走到镇上,时辰就不早了。辰时前卖鸡蛋的,应该不会太多。”
刘秀兰心疼得直抽气,林成贵急得跺脚:“娘!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一直沉默的林老头突然开了口:“买。”
一家之主发了话,刘秀兰终于咬着牙摸出钱袋:“成!明儿个天不亮就出发!”
事情说定,林家人这才重新坐下吃饭。
林成贵三两口把碗里的野菜粥扒拉干净,起身又要去锅里盛。
方向蓉一看急了眼:“锅里就剩个底了,还得给二宝留点呢!”
“那混小子又上哪儿野去了?”林成贵不满地嘟囔,“指不定在谁家蹭过饭了......”
刘秀兰瞪他一眼;“二宝正长身子呢,你当叔的跟孩子抢食?”
“下回多煮点呗,”林成贵将碗往桌上一搁,抱怨道,“这么稀汤寡水的,谁吃得饱?”
正说着,林二宝像阵风似的冲进院子,浑身是土,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
“爷,奶,娘!看我赢了什么!”林二宝举着个鸡蛋,献宝似的捧到刘秀兰跟前。
刘秀兰正要训斥,瞥见孙子手里的鸡蛋,顿时眉开眼笑:“哎哟!我家二宝真能耐!哪儿来的?”
“跟小虎比爬树赢的!”林二宝得意洋洋地说,“我比他爬得高一大截呢!”
方向蓉已经盛好一碗野菜粥递过来。
林二宝瞅着碗里清汤寡水的粥,小嘴一撅:“我要吃蛋!”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林成贵不知哪来的邪火,一把夺过侄子手里的鸡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屋檐下,将鸡蛋放进筐里。
林二宝先是一愣,随即“哇”地哭闹起来:“那是我赢来的!我赢的都不给我吃......”
“老三,你干啥呢?”方向蓉立刻护在儿子身前,“你心里不痛快就冲孩子撒气?是不是趁你大哥不在家,就可劲儿欺负我们娘俩?”
刘秀兰把筷子“啪”地摔在桌上:“老大家的,你这话说得可就不中听了!”
“我这话不中听?您看看老三干的是人事吗?连个孩子赢来的鸡蛋都要抢......”
一家人顿时吵作一团。
而蹲在地上的林二宝,哭着哭着,目光就被屋檐下那满满一筐鸡蛋吸引住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鸡蛋挪不开眼......
......
次日清晨,朱四的牛车刚驶到镇口,林冬月便轻盈地跳下车,独自朝着菜市方向走去。
此刻天光微亮,街道上行人稀疏,两旁摆摊的小贩比赶早市的顾客还多。
刚走到街口,林冬月一眼就瞧见了蹲在角落里的林家兄妹。两人身旁摆着一个竹篮和一个大箩筐,里面都装满了白花花的鸡蛋。
林小四也瞥见了她,忙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林成贵。
林冬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在早市上闲逛起来。一会儿蹲下来看看菜苗,一会儿又在包子铺前驻足。
林成贵死死盯着林冬月的一举一动,急得直挠头:“这都转了一圈了,她看见没鸡蛋可买了,咋还不着急?”说着就要往林冬月那边走。
“三哥!”林小四赶紧拽住他胳膊,“娘说了要沉住气,等她来求咱们!”
林成贵只得狠狠跺了跺脚。
兄妹俩一边留意着林冬月的动向,一边紧盯着街口。又拦下三个卖鸡蛋的农户后,林成贵又坐不住了。
这时一位胖大婶挎着竹篮走来,兄妹俩急忙迎上去。
“这位大婶,是来卖鸡蛋的吗?”
“是啊,”胖大婶热情地掀开篮子上盖的布,“今早刚捡的,新鲜着呢!”
林小四看着篮子里约莫三十个鸡蛋,心里直嘀咕:这家母鸡可真能耐,一早上能下三十个蛋。
“我们要了!”林小四伸手就要接篮子。
林成贵忙掏出钱袋,数了数却僵住了——只剩十八枚铜钱在袋底叮当作响。
胖大婶见状撇撇嘴:“咋的?钱不够?”
“大、大婶,”林成贵涨红了脸,“我们还要留点钱收别的......能不能便宜些?”
“便宜?”胖大婶一把夺回篮子,“两文一个还想砍价?没钱充什么阔气!”
林小四瞥见林冬月正往这边走来,急忙扯了扯三哥的衣袖:“要是让她卖给林冬月......”
林成贵一咬牙,豁出去了:“三文!我们出三文一个!”
胖大婶眼睛一亮,随即又狐疑地打量他们:“三文?你们莫不是消遣我?”她瞅着林成贵的钱袋努努嘴,“这钱够?”
“这十八文先给你!”林成贵把钱袋拍在筐沿上,“剩下的晌午补!”
他算得明白,用不着晌午,等会儿把鸡蛋高价卖给那贱蹄子,还愁给不起这几十文?
“晌午?我都不认识你们,上哪儿找去?”胖大婶直翻白眼。
“我们就在这儿等着!”林小四急忙保证,“您跟着我们也成,绝对跑不了!”
见林冬月越走越近,林成贵急得冒汗,哗啦啦倒出钱袋里的铜钱,咬牙道:“这十八文你先收着,鸡蛋还放你那儿,别卖给别人。等晌午我们拿了钱就来买!”
胖大婶眼珠滴溜溜一转——三文一个可是天价,就算这两人说话不算话,白得十八文也是赚了!
“成!”她一把抓过铜钱,“我就在这等着,过时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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