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副局长办公室,此刻更像一个孤岛。沈墨没有纠结于被刻意封锁的内部信息流,他将那份关于省级产业转型基金的通知暂时放在一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是他离任信访中心前,让小陈帮忙导出的、所有与“城投公司”及“征地补偿”相关的信访案件数据摘要。虽然离开了信访一线,但这些未完全解开的谜团,始终是他理解玉泉县深层问题的一把钥匙。
他将这些数据与他从公开渠道搜集的信息进行交叉比对:政府招标公告、有限的财政预决算报告、新闻报道片段、以及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里城投公司那错综复杂的股权结构和投资记录。
运用在信访中心磨砺出的“溯源”方法,他开始在电脑上构建一个更宏大的“城投公司关联图谱”。
图谱的核心自然是“玉泉县城市投资建设有限公司”。向外延伸出几条主要脉络:
· 项目线: “北部物流园区(一期)”(状态:停滞,环评待定)、“老城改造(部分区块)”(状态:在建)、“经开区标准厂房建设”(状态:已完工)……
· 资金线: 财政拨款、发行城投债、银行贷款(主要合作银行:玉泉农商行等)、项目专项基金……
· 关联方线: 下属及参股子公司(包括那家神秘的“建材贸易公司”)、主要承包商、供应商……
· 问题线: 柳沟村王德贵等(补偿款拖欠,已解决)、其他乡镇类似补偿纠纷(部分显示“正在协调”)、个别项目工程质量投诉、以及……许半夏提到的“夜间货车”及关联公司。
随着数据不断录入和关联,图谱上一些异常的点开始闪烁,如同夜空中不祥的星辰:
其一,城投公司近三年的现金流量表(公开部分)显示,其经营活动现金流波动极大,且与几个主要项目的推进节奏存在明显的不匹配。尤其是在“北部物流园区”项目停滞期间,其与某些关联公司的资金往来却异常活跃。
其二,那家注册在邻县的“建材贸易公司”(最终受益人指向姜云帆),不仅在“北部物流园区”地块有夜间活动,其名称还出现在城投公司负责的“经开区标准厂房”项目的供应商名单中,但供货价格明显高于市场平均水平。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沈墨在梳理近几年县级重大项目规划时发现,当初力推“北部物流园区”的决策时期,与薛伟升任常务副县长并主导招商引资、基建项目的时间高度重合。而这个被寄予厚望的项目,在完成征地后便近乎停滞,却依然能持续获得各种形式的资金“输血”。
所有这些线索,都隐隐指向一个核心疑问:“北部物流园区”项目,究竟是一个决策失误的“烂尾工程”,还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用于掩盖其他目的的“壳”?
土地补偿款拖欠、环评延期背后的角力、神秘货车深夜出入、异常的资金流向、关联公司的高价交易……这些散落的点,似乎正在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沈墨靠在椅背上,目光锐利。他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触碰到了玉泉县那深水区最危险的暗礁。这不再是简单的信访积案,而是可能涉及重大利益输送、甚至违纪违法的黑洞。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区域发展科那位年轻科员再次出现,神色比上次更加紧张,手里拿着一份崭新的文件。
“沈局长,刚……刚接到市发改委对口处室的电话,询问我们产业转型基金项目的准备情况。他们……他们特意问起了您,说希望听听您这位新分管领导的想法。这是处里传真过来的项目背景资料和要求细则,比之前那份详细很多。”
沈墨心中一动。市发改委?特意问起他?
是秦衡书记打过招呼?还是……另有人想借此试探什么?
他接过那份厚厚的资料,封面上“省级产业转型基金”的字样格外醒目。
这个突如其来的、来自更高层级的关注,以及这份详尽的资料,是助力,还是另一个更精致的陷阱?
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每一条路都迷雾重重,而脚下的地面,似乎也并不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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