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招待所最里侧的一个套间,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轻微的送风声。姜云帆没有穿正式的西装,只是一件质地精良的深色 Polo 衫,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也更多了几分随意的压迫感。他亲自给沈墨开了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沈墨副局长,冒昧请你过来,坐。”他指了指沙发,自己则在对面坐下,中间隔着一个小茶几,上面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但他并未动手泡茶。
没有寒暄,姜云帆开门见山,语气平和却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薛县长今天找过你了吧?想必是许了你一个不错的未来。”他嘴角微扬,似乎觉得很有趣,“他那一套,无非是画饼加施压,几十年了,没什么新意。”
沈墨心中微震,姜云帆对玉泉内部动向的掌握,远超他的想象。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回答:“姜秘书长,关于基金申报的方案,我们发改局已经提交了完整的比选报告。”
“报告我看了。”姜云帆点点头,目光中带着审视,“很有水平,数据扎实,逻辑清晰。说实话,在县级层面,能做出这种深度分析的报告,不多见。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
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专注:“我看重的,是你这份专业能力和敢于提出不同意见的锐气。在玉泉这个小池塘里,跟薛伟他们纠缠,太浪费你的才华了。”
“姜秘书长过奖了。”
“不是过奖。”姜云帆摆摆手,“我直说吧。省级产业转型基金,只是个由头。我看重的是这件事背后,所能撬动的格局变化。你的A方案,触碰了一些人的奶酪,但也展示了一种新的可能性。我很感兴趣。”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真正的意图:“薛伟能给你的,最多一个县局的局长。而我能提供的,是一个更广阔的舞台。市委办,或者市发改委,我都可以帮你运作。在那里,你的专业和能力,才能真正发挥作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玉泉和一些人搞内耗,蹉跎岁月。”
这是一个比薛伟的许诺更具诱惑力的交易。直接通往市级核心部门,平台更高,空间更大。
“当然,”姜云帆语气不变,却加重了分量,“前提是,在这次调研和后续的决策中,你需要‘配合’我的工作。比如,在适当的时候,强调A方案实施中对‘北部物流园区’现有地块和基础设施的整合利用可能性,淡化其历史问题。又比如,在汇报时,可以适当提及B方案在某些特定条件下(比如由‘清河置业’这类有实力的企业主导)的潜在价值。我需要让这次调研,达成某种……平衡与共识。”
沈墨彻底明白了。姜云帆并非真心支持他的A方案,也未必看得上薛伟的B方案。他想要的,是利用这次基金申报的博弈,作为一个支点,来调和、掌控玉泉的局面,同时将沈墨这个“变量”收归己用。他需要沈墨在坚持A方案的同时,在某些关键节点上做出妥协,以符合他更高层面的布局。
“姜秘书长的好意,我心领了。”沈墨沉默片刻,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无论是玉泉,还是可能去的市里,我认为做事的原则不应该改变。A方案的优势在于其前瞻性和可持续性,任何为了平衡而进行的模糊或妥协,都可能损害方案的核心价值,最终损害的是玉泉发展的长远利益。我会如实向调研组汇报我们的分析和判断。”
再次被拒绝!
姜云帆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靠在沙发背上,重新打量起沈墨,眼神里少了几分之前的“欣赏”,多了几分冷冽的评估。
“原则……”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听不出喜怒,“很好。希望你的原则,能一直这么坚硬。”
他站起身,这是送客的姿态。
“明天调研会见,沈墨同志。我很期待你的‘如实汇报’。”
沈墨走出招待所,夜风带着凉意。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拒绝了通往“捷径”的诱惑,也彻底明确了姜云帆的立场——不能为他所用,便可能是他需要扫清的障碍。
薛伟的打压,姜云帆的算计……他仿佛置身于漩涡中心,四周皆是激流。
而他能依靠的,似乎只剩下那份浸透心血的数据报告,和内心不容动摇的准则。
明天的调研,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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