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工齿轮与卓越传动的合作试点推进到第二个月,一份成本分析报告被悄然摆在了何劲松的办公桌上。
送报告的是财务总监,他站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语气带着难以置信:“何董,这是精工那边流出来的数据……他们和临港卓越合作后,单个齿轮箱的总成本,下降了百分之七点三。”
何劲松正在盘一对油光锃亮的核桃,闻言动作一顿。核桃摩擦的沙沙声停了。
“百分之七点三?”他重复了一遍,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数据核实过了?”
“交叉比对过他们的采购单和物流记录,基本属实。”财务总监上前一步,指着报告上的明细,“主要是两方面:精工把毛坯件的粗加工外包给了卓越,利用了他们那边更便宜的电费和人工;卓越则把需要高精度处理的环节发回给精工,利用了精工闲置的那台德国磨齿机。物流成本增加了一点,但总体算下来,优势明显。”
何劲松放下核桃,拿起老花镜,仔细看着那份报告。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翻动纸张的唰唰声。
“那台德国磨齿机……我们之前想租来用,精工死活不肯,说是什么核心资产。”何劲松哼了一声。
“此一时彼一时。王胖子(精工齿轮王总)现在抱上了产业基金的大腿,底气足了,玩法也变了。”财务总监压低声音,“听说产业基金给他们提供了设备共享的补贴,那台磨齿机现在相当于半开放状态。”
何劲松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望着窗外庞大的厂区。远处,重工自有的齿轮车间还在按部就班地生产,成本居高不下。
“百分之七点三……”他又念叨了一遍,这次语气复杂了许多。
几天后,沈墨在办公室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重工集团负责采购的副总打来的,语气客气地询问产业基金是否也面向他们这样的“大型骨干企业”开放申请。
沈墨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并按照程序发了相关材料过去,心中却明白,这试探性的背后,必然有何劲松的默许。
果然,周末的一次行业内部交流会后,何劲松“偶遇”了沈墨。老人端着酒杯,不像以往那样充满火药味,反而聊起了重工发展史中的几次技术引进。
“当年啊,我们也是靠着一点一点学,一点一点改,才走到今天。”何劲松感慨道,话锋却不着痕迹地一转,“不过现在时代不同了,闭门造车不行了。听说你们那个基金,鼓励设备共享、技术互通?”
沈墨心领神会,接话道:“是的,何董。目标是盘活区域内的存量资源,提升整体效率。不仅是中小企业,大企业同样可以从中受益,比如将非核心的工序外包协作,集中资源攻克关键技术。”
何劲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立刻接话,转而聊起了别的。但临分开前,他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如果重工有些外围的铸件也想试试这种协同模式,流程上复不复杂?”
“只要有合适的合作对象,基金可以提供标准化的协议范本和配套支持。”沈墨给出了明确的信号。
这次短暂的交谈,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很快扩散开来。
周一,沈墨从顾晓梦那里得知,重工集团正式提交了一份咨询函,询问其旗下几家子公司参与产业基金支持的合作项目事宜。虽然涉及的还只是最边缘的辅助部件生产,但象征意义巨大。
“何老爷子这是闻到肉香了。”顾晓梦在电话里说,语气带着一丝轻松,“百分之七点三的成本降幅,对他们那种体量的企业来说,意味着惊人的利润空间。他再顽固,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但也只是边缘试探。”沈墨保持着清醒,“核心部件他绝不会放手,而且这背后,未必没有何明和城投的算计。”
“当然,”顾晓梦同意,“但这至少证明我们这条路走对了。用实实在在的利益,比什么口号都管用。”
放下电话,沈墨走到窗边。楼下,车流如织,这座城市的商业脉搏强劲地跳动着。他想起何劲松那双精于计算的眼睛,知道重工的“松动”仅仅是开始,是基于利益权衡的谨慎迈步,远非理念的认同。
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将这种基于利益的初步合作,引导向更深层次的、可持续的产业生态构建。而且,他几乎可以肯定,何明和城投集团绝不会坐视产业基金的影响力通过这种方式渗透进重工的体系。
新的博弈,已经在看似缓和的局面下悄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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