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时，省委办公厅的一纸通知让整个清河市政府忙碌起来。通知很简单：省委副书记将带队调研清河-临港产业协作带，为期两天。
“规格很高。”李政在筹备会上言简意赅，“省发改委、工信厅、科技厅的一把手都来。”
会议室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写着“重视”二字。姜云帆负责对接省委办，他补充道：“调研团特意要求看精工齿轮和重工新能源项目，还要召开企业家座谈会。”
沈墨注意到，在提到“企业家座谈会”时，李政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
散会后，顾晓梦跟着沈墨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才说：“省委政研室上周派人来暗访过，去了精工齿轮和三家新增试点企业。”
“结论如何？”
“应该是满意的。”顾晓梦打开一份内部简报，“不然不会这么快安排正式调研。”
简报上只有简短几句，但“可复制”“可推广”的字眼格外醒目。
调研前一天，沈墨接到周伟的电话。临港方面同样紧张，郑国涛亲自督导准备工作。
“省委副书记点名要看联合研发中心的规划。”周伟语气复杂，“何劲松这次押对宝了。”
调研当日，秋高气爽。省委副书记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在精工齿轮车间里不时停下脚步询问。当听到那台德国磨齿机利用率从40%提升到85%时，他转头对随行的省工信厅长说：
“这就是协同效应。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
在重工新能源事业部，何劲松亲自讲解与海装集团的合作规划。省委副书记听得仔细，突然问：“技术共享，不怕被对方学走核心技艺？”
何劲松回答得滴水不漏：“合作就像交朋友，真心换真心。而且，我们留了一手。”
众人都笑起来。但沈墨注意到，省委副书记的笑容里带着深思。
企业家座谈会安排在下午。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省委副书记让每个企业家都发言，不只是说成绩，更要讲困难。
精工齿轮的王总说到税务风波时，省委副书记打断他：“这个问题解决了吗？”
“已经澄清了，是诬告。”
“要查清诬告的来源。”省委副书记语气平和，却让在场不少人心头一凛。
轮到重工代表发言时，何劲松出人意料地提到了城投集团：“我们希望各类资本都能遵循市场规则，不要搞恶性竞争。”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沈墨看到李政的眉头微微皱起。
座谈会结束后，省委副书记单独留下沈墨和周伟。
“年轻人，干得不错。”他先对周伟说，然后转向沈墨，“听说你是从玉泉县来的？”
“是。”
“岳川同志还好吗？”
沈墨心中一凛：“岳主任很好，还在县志办工作。”
“他是个有智慧的人。”省委副书记意味深长地说，“你们这个协作带，现在只是开了个头。接下来要面对的挑战，会比现在大得多。”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省里准备把你们列为区域协调发展试点。但试点不是护身符，是责任状。”
第二天，调研团离开后，省里的通知正式下发：清河-临港产业协作带被列为全省首个“区域协同发展试点”。
消息传开，整个清河市都沸腾了。但沈墨却异常平静。
晚上，他独自在办公室整理调研记录。顾晓梦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忧虑：
“刚收到消息，城投集团中止了与临港重机的合作。”
沈墨放下文件。该来的终于来了。
“何明不会坐视重工独占风光。”
“而且，”顾晓梦补充道，“省委调研组离开前，何明去找过姜云帆。”
窗外的夜色深沉，城市的灯火却比往日更加璀璨。在这片璀璨之下，新的棋局已经开始。
沈墨拿起那个军用水壶，壶身冰凉。他知道，试点身份既是机遇，也是靶子。从今天起，每一双眼睛都会更仔细地盯着他们。
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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