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金融控股集团大厦的顶层,顾晓梦办公室的灯在凌晨两点依然亮着。三块曲面屏环绕着她,左侧是清河产业基金的完整资金流向图,右侧是玉泉县城投公司近五年的资产负债表,中间屏幕则跳动着实时数据追踪程序。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将两家看似毫无关联的公司——清河“新城置业”与玉泉“宏泰城建”——的股东结构进行穿透式比对。程序运行了十七分钟,终于弹出一个红色的关联提示框。
“第三层实际控制人重叠……”顾晓梦眯起眼睛,将对比结果放大。
屏幕显示,新城置业51%的股权由清河城投持有,而玉泉宏泰城建48%的股权属于玉泉城投。这两家地方城投公司,在省级国有资产管理平台的登记信息中,存在一个共同的“战略合作方”——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投资公司“鼎峰资本”。
顾晓梦调出鼎峰资本的备案材料。这家公司三年前参与过清河和玉泉的两个基础设施项目融资,年化收益率标注为“市场化浮动”,但具体数字被隐去。她切换内部权限,调阅省金控风险管理数据库的加密记录。
一条三年前的预警信息跳出来:“鼎峰资本实际控制人疑与清河某前任领导亲属存在关联,建议审慎合作。”预警的提交人是当时还在清河金融办工作的顾晓梦自己。
她盯着那条预警记录,记忆被瞬间激活——三年前,正是产业基金设立、那笔五百万被挪用的时间点。
---
清晨六点,清河市委招待所的房间内,审计组郑组长被加密通讯器的震动惊醒。屏幕上显示的是顾晓梦的代号和一行简短消息:“资金链条延伸至玉泉,疑似跨区域利益输送网络。完整分析报告已加密发送,密钥另发。”
郑组长立即起身打开随身携带的保密笔记本电脑。十分钟后,他看完了顾晓梦提交的二十七页分析报告,脸色越来越凝重。
报告的核心结论很明确:玉泉城投通过复杂的股权设计和离岸通道,与清河城投形成了隐蔽的利益共同体。三年前那笔被挪用的五百万,只是这个网络中的一次“试水操作”。更令人心惊的是,报告末尾附上了一张关联图谱——玉泉宏泰城建近年来承接的工程项目中,有三个项目的审批签字人,是当时还在玉泉县工作的常务副县长。
那个副县长的名字是:姜云帆。
郑组长拿起内部红色电话,拨通了省审计厅厅长的专线:“厅长,我是郑明。清河审计发现重大延伸线索,涉及跨区域、跨任期利益输送嫌疑,可能牵扯到现任市级领导……对,需要厅里协调玉泉方面配合调查。”
---
同一时间,沈墨在办公室接到了许半夏的紧急电话。
“税务稽查组今早突然撤了。”许半夏的声音带着困惑,“刘副局长接到一个电话后,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说举报材料查证不实,账本已经还回来了。”
沈墨握紧手机:“谁的电话?”
“不知道。但刘副局长挂电话时,说了一句‘是,姜市长’。”许半夏顿了顿,“沈墨,这不对劲。姜云帆为什么会突然收手?按照他昨晚威胁你的架势,应该加大力度才对。”
沈墨走到窗前,看着晨光中渐渐苏醒的城市。一种不安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姜云帆不是会轻易放手的人,除非……他有了更大的麻烦,或者,他需要暂时稳住沈墨。
“半夏,你帮我查一件事。”沈墨压低声音,“查一下玉泉城投和清河城投之间,有没有股权或项目上的关联。特别是三到五年前的时间段。”
“玉泉城投?”许半夏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你怀疑……”
“我什么都还没怀疑。”沈墨打断她,“先查。”
挂断电话后,沈墨打开电脑,调出自己三年前在玉泉县工作时整理的资料库。当时他还是县水务局副局长,因为智能水文监测系统的问题,与常务副县长姜云帆有过激烈冲突。在那次事件中,他隐约察觉到县里一些市政工程项目的审批存在疑点,但苦于没有证据。
他点开一个名为“市政工程疑点”的加密文件夹,里面记录着几个项目的异常:预算远超同类工程、中标方总是那几家公司、验收报告过于简略……其中一个项目的承建方,就是“宏泰城建”。
当时他怀疑过,但很快被调离玉泉,此事不了了之。
现在,这些尘封的疑点,突然与清河的审计线索产生了某种可怕的呼应。
---
上午九点,姜云帆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他刚刚接完省里那个老领导的电话,对方只说了三句话:“玉泉那边的事,被人翻出来了。审计组已经报到了省厅。你最近低调点。”
电话挂断后,姜云帆在办公室里站了很久。窗外的阳光很刺眼,但他只觉得浑身发冷。
三年前,他还在玉泉县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上,距离提拔到市里只差一步。当时玉泉城投的几个项目,确实是他批的。宏泰城建那个老板很会来事,项目做得“漂亮”,各方都满意。至于其中有没有利益输送……他不敢深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