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清晨,王管事揣着满腹的烦躁,踱步走向药园东角。
他心里正盘算着那几株眼看就要完蛋的凝霜草死了之后,该如何向李师叔交代,又该如何重重惩处那个叫琉璃的杂役来撇清自己的责任。
想到此处,他脸色更沉了几分。
然而,当他习惯性地朝那片地瞥去时,脚步猛地钉在了原地,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呃?!这……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他失声惊呼,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肥胖的身躯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敏捷。
他猛地蹲下,几乎是趴在地上,手指颤抖着抚上那几株凝霜草的叶片。
触手是一片冰凉莹润、肥厚饱满的质感!
原本焦黄卷曲的边缘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如深海宝石、几乎要流淌出蓝色光晕的色泽!
尤其是中间那株,叶片中心一道清晰无比、银丝镶嵌般的纹路,正散发着精纯的冰寒气息——这分明是品质提升了一阶的显着标志!
“银线凝霜”!
这品相,都快赶上内门药园精心培育的了!
王管事脸上的阴沉和烦躁瞬间被极度的惊愕和狂喜取代。
李师叔的责罚?没了!
反而这是大功一件啊!
宗门赏赐少不了!
他猛地站起身,因激动而满面红光,扯着嗓子朝药园另一头大喊。
“琉璃!琉璃呢?!快!快叫她滚过来!立刻!马上!”
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和一丝……谄媚?
引得远处几个杂役纷纷侧目。
琉璃正在不远处除草,闻声心猛地一跳,深吸一口气,压下忐忑,小跑着过去,恭敬行礼。
“王管事,您找我?”
王管事一改往日的刻薄冷淡,脸上堆起前所未有的和蔼笑容,语气温和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哎哟,琉璃啊,来来来,快过来!”
“告诉管事,这、这凝霜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不是眼看就不行了,怎么现在……啧啧,这品相,说是因祸得福、品质提升了一阶都算谦虚了!”
“你快说说,用了什么灵丹妙法?还是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
他目光灼灼,带着探究和难以掩饰的兴奋。
琉璃心中早有准备,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后怕,再次躬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听起来像是惊魂未定。
“回王管事的话。那日灵草突然枯萎,弟子吓得魂飞魄散,自知罪该万死。”
“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想起家中早已过世的祖父,他老人家曾是乡野药农,传下一个土法子,说是对受了秽气、根基受损的水生草木,或有一线生机。”
“弟子当时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抱着最后一试的心思……”
她顿了顿,偷眼觑了下王管事的脸色,见他听得专注,才继续道。
“弟子每日天不亮,寅时便起,赶在日出前收集叶片上最干净的晨曦露水,再混合自身那点微薄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水灵气,小心冀冀地滋养草根,不敢有丝毫懈怠。”
“日夜悬心,生怕再出纰漏。”
“许是……弟子诚心所致,加上祖宗保佑,苍天垂怜,竟、竟真的起了效验?”
“弟子也是今日见灵草大有起色,这颗心才敢稍稍放回肚子里……”
她说着,眼圈微红,一副泫然欲泣、又带着几分侥幸的模样。
王管事仔细打量着她,见她神色恳切,言语逻辑清晰,加之这完美的结果就摆在眼前,心中那点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他猛地一拍大腿,朗声大笑,笑声洪亮。
“哈哈!好!好一个诚心所至!好一个祖宗保佑!”
“琉璃啊,没看出来,你竟是如此心思细腻、肯下苦功之人!更难得的是对宗门事务这般上心!”
“以往倒是本管事疏忽,小瞧了你了!”
他越看琉璃越觉得顺眼,从腰间储物袋里摸索出五块灵气盎然的下品灵石,颇为大方地塞到琉璃手中。
“拿着!这是赏你的!宗门向来赏罚分明!”
“从今日起,药园东区这一片,所有的灵植,都归你照料!好好干,用心干,宗门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人!”
他特意加重了“有功之人”四个字。
琉璃握着那五块微凉的灵石,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比她辛苦吸收天地灵气精纯浓郁数倍的灵气,心中一阵激动,连忙躬身。
“多谢王管事赏赐!弟子一定尽心竭力,绝不辜负管事厚望!”
“嗯,好好干!”王管事志得意满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哼着小调,脚步轻快地走了,盘算着如何向李师叔报喜请功。
……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到了柳媚儿耳中。
“啪嚓!”一声脆响,一只上好的青瓷茶杯在她房中摔得粉碎。
柳媚儿姣好的面容此刻扭曲狰狞,胸口剧烈起伏,尖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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