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被是否听明白？”
“明白！”“听明白了。”
六个白眼儿狼像鹌鹑一样，刘律师开始掌控节奏。
“原告起诉状被告是否收到？”
“收到！”
……
前置程序结束，庭审正式开始。
纪舒将老太太如果抚养子女长大，如何供他们读书，又如何打工的经历都讲了一遍，出示了一大堆关于打工的凭证，有工厂的出入证和工资记录，饭店的旧衣服、健康证，拾荒的收入记录，每个子女的教育经费支出……一笔一笔都十分清楚。还有医疗、伤病历。
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即使伤病也在坚持，如此强度的劳动，硬生生被老太太做到了。
也多亏老太太喜欢记账，不过纪舒知道她也是被逼出来的，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地算计着。
不只是堂下的旁听人员，连法法官也动容不已，很难想象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母亲，居然在二十几年时间，通过自己的双手支撑起这样一个家庭，而且没有向政府、社会求助过一次。
开始还有人觉得他没有教育好子女，按照这样的情况，她根本没有时间做这些，如何还要苛责？
六个白眼狼也都低头不语，他们自私惯了，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琐事，今天被摆出来之后，原来如此触目惊心，这样的付出，他们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刘律师有些后悔接下这个案子，和一位如此伟大的母亲辩论，他还真说不出口，一时间庭陷入了寂静。
“被告对证据发表质证意见！”
刘律师还在为难。
“别说了，我错了！”
老大杨文杰首先崩溃，身为长子，他是一直见证母亲经历的人。
曾经也为母亲分担过责任，可每次他提出辍学、打工的要求，都被母亲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对母亲的劳动目盲。现在想起来，顿时惭愧不已。
杨文杰起身，走到纪舒面前，他现在没有任何想法，只想通过自己的态度和行动，得到母亲的原谅。
“扑通——”
杨文杰直接跪倒在法庭上，法官虽然觉得他有些违反法庭纪律，但也没有出声阻止。
“妈，对不起！”
其它五人也都跟着一起，跪倒在纪舒面前，一边流泪一边磕头。
纪舒叹了一口气，可惜老太太都已经永远离开了，她又怎么能替她饶恕这些人之前的恶？
“我不接受！”
纪舒的话，如同炸雷一般在每个人心里响起。
“早干什么去了？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干什么？你们道歉我就一定要原谅吗？或许你们真心悔改了，但时间不会倒流，人生也没有重来，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掉所有的事情吗？”
六人跪在地上，只是不停地流泪。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不能！我从小没把你们教好，这是我的失职，活该我受苦受累。今天，这是我唯一能做到最后一件事，让你们以后长长记性。都说百善孝当先，如果不孝，你们还怎么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今天，有电视台、报社的同志在场，我宣布与杨文杰、杨文武、杨文斌、杨文红、杨文青、杨文兰断绝母子、母女关系，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希望你们好自为知！如果你们有心，在我死后，就来拜拜我。”
纪舒说完，就转头面向法官。
“我申请撤诉！”
“确定如此吗？”
“确定，现在再追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朱莉与李杰、何文静商量了一下。
“合议庭同意原告的撤诉申请，涉及退费及法律文书送达，将后在庭后办理。”
“我宣布，退庭！”
纪舒和法官握手之后便离开了，也没有接受电视台、报社的采访。
杨文杰兄弟姐妹六人浑浑噩噩地离开，将这个教训记在了心里。
纪舒没有理会后面的发展，尽管经常会收到一些社会的捐助。
杨家六人虽然被母亲宣布断绝了关系，但仍然坚持每个月送衣送物送钱送米，纪舒拒绝了之后，他们就放在酒店离开，让她一阵头疼。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超凡力量存在，回收时间缩短了不少。
“系统，老太太的灵魂还能召回来吗？”
“不能了，老太太已经转生了，她在下面的评价很高，冥界还给她开了特殊通道，下辈子将一生喜乐。”
纪舒知道尽管如此安排，也估计好不了多少，世界都已经面临重重灾难，哪里来的喜乐安康，就当作一个美好愿望吧。
将自己身上的钱物统计了一下，计算着明天又是六个兄弟姐妹过来的日子，留下一份遗书全部捐给关注老人生活的公益基金，纪舒就选择了回归。
杨文杰一早就赶到母亲所住的酒店，今天他特意带了孩子一起过来。想通过孩子做好母亲的工作，希望能够尽量弥补母亲的遗憾。
当他来到311房间门前，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开。
“服务员同志，我母亲今天一早没有出去吧？”
尽管关于他与母亲的纠纷已经报道出去，但他的浪子回头也得到了群众的谅解。再说，纪舒宣布断绝关系，但没有再去登报或者公证，还给他们留下了一点余地。
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也被服务员看到，因此并没有受到多少谴责。
“没有，今天没有出来过。”
“那你们能不能开门进去，我怀疑她可能出事了。”
“好吧。”
其他五人也跟着到来，正好见到服务员在开门。
“怎么了？”
“母亲可能出事了。”
五人一听，手里的东西纷纷落地，争先恐后地冲进房间。
老太太换了一身新衣服，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体已经僵硬。
……
三天后，处理完母亲的后事，众人按照她的遗愿，将所有事都一一办好。
“哥，我打算离婚了。我还没有孩子，但我对不起母亲，娶了媳妇之后，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老三，你想好了？”
“已经想好了，她不喜欢母亲，让我如何和她过下去？每次看到她，我都会想起当初她把母亲赶出去的样子。当时我太懦弱了，可惜没有如果……”
“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去西部支教，用我的下半生来赎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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