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程闻言瞬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完全就是一个刚刚被打击到的年轻人受到表扬的开心的模样。
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他这演技,比巫止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指着不远处只能看到屋顶的永定楼道:“大爷,我看过不少报道,知道那楼是玻璃厂建给员工住的,后来被火烧了,那个厂长好像也被烧死了,唉,真是可怜啊。”
“可怜?”大爷声音蓦的提高,愤怒地咒骂,“那个狗娘养的,拖欠工人好几个月工资!后来厂子倒闭了,想卖楼,人家工人和家属不愿意搬,他就威胁放火烧楼,想把人家逼出来。”
宋归程没想到还有这层内情在,说不惊讶是假的,追问:“后来他真的放火了?”
“他是个狗胆子,但是又好面子,话都说了,火当天就放了,”大爷攥紧报纸,手上青筋蹦出,往椅子上一倒,“本来也没真想烧楼,在后面放火吓唬吓唬人家。谁知道个狗日子的去蹲坑,没看住火,夏天干燥,火把花坛里的灌木和树烧着了,风一吹,楼里就烧起来了。”
说到这里,大爷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火把楼烧着了,火光窜得老高,把天都映红了。出去打工的人没事,那些在家烧饭带孩子的,夜班回来补觉的,都……”
他不忍再说下去,把老花镜摘了扔衣服上,双手捂脸,背部蜷缩,手臂撑在膝盖上,好像这样心里的痛就能缓解似的。
宋归程刚才的确是故意说厂长可怜,来激将大爷的,但他从没想过大爷会这么激动这么难过,心里有些愧疚。
他默默地把大爷扔到脚下的报纸捡起来叠好,把手帕掏出来递给大爷。
大爷没接,嘴里一直念叨:“那个厂长他死有余辜,活该他被烧死,天道好轮回,都是报应……”
好一会儿,大爷才平静下来,他直接用手擦掉手上的眼泪。
宋归程嘴角紧抿,微皱的眉头透出他的关心:“大爷,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勾出你的伤心事了。”
大爷摆摆手:“不怪你,你回去如实写,别虚假报道。”
宋归程点头保证,犹豫片刻,还是问:“大爷,您以前也住那栋楼里吗?”
大爷沉默半晌,不说话了,摇摇手让他走。
宋归程不再多问,只是临走前买了一堆报纸,把钱放在摊子上就抱着报纸走了。
*
不到中午,几人就回到永定楼集合。
这片地方不算大,永定楼和永定玻璃工厂又是当年报纸大肆报道过的有名事件,四人分工,很快就带回来一堆消息,和宋归程了解的大差不差。
陈温屿不知道从哪儿淘回来纸和笔,把大概的故事背景理清楚了:
永定楼原本是永定玻璃工厂建给工人住的员工宿舍,玻璃工厂倒闭后,厂长刘建国想把楼收回来卖掉。
住在里面的工人不愿意搬,刘强国放火吓唬住户,却没想到因为他的疏忽,火真的烧起来了,烧死了不少工人和工人家属。
有人想要让那些工人和工人家属复活,于是找到了古老的阵法,从“道”那里窃取力量,伪造了一个时空。
陈温屿唏嘘感叹,把他刚才问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其实那个厂长一开始开办工厂,也是为了解决镇里人的就业问题,让大家有活干有钱赚,还建员工宿舍给员工住,谁知道厂子后面效益不好倒闭了,唉……”
宋归程想起那张被用来糊墙纸的报纸,想起报纸上厂长、技术、工人他们真挚开心的笑脸。那个玻璃厂曾经是所有人的希望,也是镇上的骄傲。
只是时光的侵蚀,让人心变了,厂长忘了自己的初衷,工人们忘了感恩。
就像那张本来被珍藏的报纸,后来只能与脏污的墙角为伴,想要尽力弥补,却依旧百面漏风。
大家当初的热情、真心、坚持、希望,也被氤氲得看不清了。
蝉鸣阵阵,在燥热的空气中一浪高过一浪,大家沉默地听着声嘶力竭的蝉叫声。
宋归程翻了翻报纸,发出“哗哗”的声响,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是谁画下了那个阵法?”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其他三个人。
陈温屿合上自己的笔记本:“厂长?”
从整个故事的背景来看,厂长的确是最有可能画下这个阵法的人,毕竟祸因他起,但他从来没想过真的要去烧死住在楼里的人。
“我觉得还是要去门卫室里的小房间看看。”宋归程道。
陈温屿按了下笔头:“那条狗看起来很不好对付。”
徐崇川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把黄绿色的大蒲扇,给时岁扇风:“我可以帮你把那条狗引开。”
宋归程闻到被风送过来的蒲扇清淡的竹叶香:“不用,我有个用得上的道具。”
储藏柜里的怀表静静躺着,在系统白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冰冷的光。
陈温屿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平面示意图,小区里他们见过的住户一共5个人,一楼的孕妇张姐和他儿子小言,二楼的小雯,三楼的李海龙和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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