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张三还没有找到一个比较安全一点，可以落脚的地方，就听到了这个劲爆的消息。
韩茹苏的话和张三之前猜测的情况一样，但也有些不同。
他之前一直觉得韩茹苏没有彻底死亡，但韩茹苏说她已经死了，那她的精神病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韩茹苏的话，张建伟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不，我不要听，茹苏你没有死。”
“你在这个世界里明明过得好好的。”
“你就是一个活人。”
“你不会消失的。”
“真的，就是这样的！”
“你要相信我，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涵涵看向张三拽着自己的手，心脏微微一颤。
她低下头，看着底下快速坍塌的房屋，忽然开口：“哥哥，我告诉你为什么吧？”
没等张三回话，她就自顾自地往下说：“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一个死人。这么长的时间，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涵涵至今还记得，父亲张建伟死亡的那一天。
那一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
似乎一切的美好，都照在那个充满特殊值得纪念的日子里。
她们一家人本来计划着出游踏青的，毕竟这样的好日子，自然是要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结果爸爸被上司叫过去加班。
妈妈那个时候很生气，因为爸爸加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之前加班时候堆积起来的矛盾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爸爸张建伟无疑是非常喜欢妈妈的。
他们的感情清澈而美好，甚至会让很多人都羡慕不已。
在忙活完了加班以后，就一个劲给妈妈道歉。
他本来想着买一个蛋糕，加快点速度去陪伴自己的爱人和女儿的。
谁成想，就是因为过于急切，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爸爸死的那一天，妈妈哭得很伤心。”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妈妈，妈妈就好像再也不是那个坚强的妈妈了一样。”
当时的妈妈看起来比她还要脆弱。
心思敏.感的涵涵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在后续处理爸爸葬礼的问题上时，涵涵一直陪伴在妈妈的身旁。
她冷眼看着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过来，给爸爸献上白色的花环，然后又假惺惺地说了一些言不由衷的安慰话语。
但那些话语又有什么用啊，爸爸都已经去世了，他们再怎么安慰，日子也还是要她和妈妈一起度过的。
涵涵因为这件事情成长了很多，她原本还在想着自己长大以后，一定要带妈妈离开这个环境，带妈妈离开这个爸爸死亡的伤心之地。
只不过，她还没有成长起来，就葬身火海了。
妈妈因为过于思念爸爸，沾染上了精神病。
涵涵不知道精神病病人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知道，妈妈经常跟她说，她看到爸爸了。
爸爸在让他们过去。
于是，妈妈一把火烧了屋子，烧死了她自己，也同样烧死了她。
等她濒临死亡边缘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涵涵”。
是爸爸的声音。
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一次提溜着公文包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而她也再一次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屋子。
那一刻，涵涵想哭。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她哭着扑到了爸爸的怀抱里面。
妈妈说的没错，死亡以后，果然能够见到爸爸，爸爸在等着她们母女俩呢。
只不过，涵涵唯一有点不满的地方就是，妈妈似乎是受刺激过度了。
本来最应该想见到爸爸的妈妈，反倒是忘记了之前的那些记忆。
妈妈似乎不记得爸爸死了。
“妈妈，那你还记得那场火海吗？”
“火海？什么火海？”
“涵涵，是哪里发生火灾了吗？”
妈妈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眼神之中充满了各种不能理解的疑惑，这一刻，她甚至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涵涵没有说话，她缓缓露出来一个微笑。
就当做自己说错了，或者是什么都没有说过。
她觉得这个样子也不错，之前爸爸死亡的时候妈妈实在是太痛苦了，现在妈妈根本不记得那些事情，妈妈反而更加开心了。
那他们一家人就这样生活在一起，也不错呢。
至于什么，爸爸死亡了，妈妈也死亡了的事情，一点都不重要。
就是偶尔的时候，涵涵能够看到妈妈犯病捂着脑袋，念叨着一些清醒的话。
那个时候，爸爸就会温柔地走过去，耐心地告诉妈妈——
妈妈这是得精神病了。
妈妈不用多想。
妈妈只需要好好休息，睡上一觉，认真听医生的话就好。
妈妈点点头，睡下了。
而涵涵，在这个时候总会微笑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是真的觉得现在的生活很不错。
之前还活着的时候，涵涵因为家中变故，在学校里面变得越来越孤僻沉闷，本来在班级里面，她就不太受欢迎，因为家庭的原因，她开始被人欺负。
涵涵很生气，可她又没有什么办法去反抗那些欺负自己的人。
有些事情不是仅仅依靠年幼的自己就可以解决的。尤其是站在自己对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的时候。
他们都比她要高大强壮太多太多了。
更何况，他们家里面的条件都比她家的要好很多，别看他们这些孩子还没有成年，实际上学生早就已经懂得这个社会的规则具体是如何运转的了。
甚至去告状都没有用。老师不会帮助你，甚至老师都不会站在一个公平的立场，她只会冷冷地说一句：“他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
然后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怒斥着她的种种不好。
明明是自己被欺负，被他们恃强凌弱，但最终还是自己的错一样。
似乎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大家对于欺负涵涵这件事情都达成了一种莫名的共识。
你欺负其他人，其他人也许会反抗。
就算不反抗，对方家里的人也会找过来。
像涵涵这种已经没有了爸爸，妈妈又没有什么势力的，就是最好的欺负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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