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外国人最后被厂子里的人安排去了招待所，毕竟是花钱请来的人，最起码的食宿当然会安排妥当。
于厂长在又一次看了机器仍然正常运转后便招呼钟知然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同行的依旧有那位姓王的主任。
“王主任先回去吧，以后办事儿严谨一点。”
“厂长放心，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王主任连忙点头应下，只是临走的时候瞥了钟知然和姜恒一眼。
“两个小同志今天来的可真是时候，否则今天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于厂长的话说的很漂亮，其实如果今天钟知然没出现，一个翻译也是能请过来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机器才能修好。
要知道机器晚修好一天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这时办公室内除了于厂长以外就只剩下钟知然和姜恒了，钟知然把手里的那一沓英文版的说明书和使用手册递到于厂长的面前。
“厂长，这个是这台新机器的说明书和使用手册，我大概看了一下没有问题，只要是机器就避免不了出现什么故障，咱们这边的技术人员还是尽快掌握机器构造和维修方法的好。
一方面远水解不了近火，一但停工损失是咱们自己的，另一方面，如果一点小故障就要大老远的请人过来，咱们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懂，人家说是什么问题就是什么问题，人家要多少钱就掏多少钱，这钱虽然是该花就花，但不该花的咱们一分也不应该给他们，您说对不对？”
于厂长是个聪明人，从钟知然的话里听明白了许多，看样子今天自己厂子差一点就被那两个外国人狠宰一顿，而且机器并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可就因为自己这边没有懂得这台新机器维修技术的人，导致停产了这么多天，里外里加在一起，这都是多少的损失了？
但最令于厂长兴奋的则是钟知然要来了说明书和使用手册，并且她能看明白这上面写了什么。
“这上面写的东西你都能认得出？”
钟知然笑着点点头，翻译而已，她当然能做到。
于厂长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也没继续提这件事儿，而是话锋一转，询问两人的来意。
“两个小同志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钟知然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是这样的，我们俩就是替公社跑一趟，想看看咱们厂淘汰下来的机器要怎么处理，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我们公社这边想购买。”
钟知然没有提奋斗大队，而是直接扯了公社这面大旗，左右事成以后，公社那边不出力直接占了大便宜，钟知然现在借个名头而已，不过分。
“嗯，你也看到了，我们这边是引进了新的设备，可淘汰下来的设备也都是好的，现在想要购买的人也非常的多，我也不好一口答应下来啊，而且这价格方面也是还没确定下来。”
钟知然全程面带微笑，听到于厂长的话也没有失望或焦急一类的表情。
“好的，于厂长，情况我了解了，那我们这就回去了，打扰您了，再见。”
钟知然说完看了姜恒一眼，然后两人就利落的转身离开，连一丝停留都没有。
于厂长∶……，一言不合，抬脚就走是什么操作。
于厂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往往这个时候不应该为他们公社那边多争取争取吗？你倒是求求我啊，你求我我不就答应了吗！
姜恒全程都看的明白，那说明书他只是瞟了两眼，饶是他英语水平不错，那上面的一些专用术语他也是不敢确定，看钟知然这样也是清楚这一点。
“嗳嗳嗳……，等等，你们两个小同志咋说走就走了呢，急个啥，先回来，进屋说。
我也没说不卖给你们公社，你俩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钟知然最后还是被于厂长给拽回了屋里，姜恒当然也就跟着进去了。
“小李，倒两杯水进来！这都多久了也没想着倒水，你还能不能干了。”
于厂长一进屋就把钟知然按在椅子上，也不忘把姜恒也请着坐下，最后不忘朝着门外喊一嗓子，让人倒水。
笑话，好不容易碰到了个宝贝，还能让他给跑了！
“于厂长，您也说了，想买机器的人很多，但我们公社那边对于这机器的预算可是相当有限，估计这价格我们可能也承受不起，要不还是算了，我俩也就是和跑腿的，回去汇报一下就成了。”
于厂长不明白，这么多年来自己说话弯弯绕绕，说半句留半句都已经成为习惯了，突然就冒出来一个上来就打直球的愣头青小子，还说啥就信啥，这一下还真就弄得他不会了。
机器当然是要处理的，但哪里那么好处理？临近的几个县市虽然是有一些榨油作坊，但规模都不大，他们的模式也都是传统的熟榨，哪里愿意花钱购买这些淘汰下来的机器？
一般人即使有这么大的试错成本，也没有那个勇气。
“咳咳，那什么，你姓钟对吧，小钟啊，不管咋说你也是帮了我们厂子的忙，你们公社要是真想买那批机器，我肯定会让你们优先。”
接下来几乎变成了于厂长的单方面演讲，钟知然感觉这于厂长很像前世末世前的传销头子，唾沫星子都是满天的飞。
最后还是那个叫小李的端水进来才打断了于厂长的滔滔不绝。
话都让于厂长说了，钟知然于是单刀直入。
“我都明白，也很感谢厂长，那价格是多少？”
“两千块。”
于厂长话音一落，钟知然的屁股就像是长了弹簧，撂下水杯就告辞。
姜恒当然有样学样，绝对不能做拖后腿的那个。
“哎呀，你俩这是要闹哪样，哪有动不动就抬屁股走人的。”
于厂长想哭，讨价还价懂不懂？我可以漫天要价，你也可以坐地还钱啊！
“价格我们公社承受不起，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回去说一声。”
“那你直接说，你们公社能出价多少，你说个数出来，我看看行不行总可以了吧？”
钟知然抿抿唇，一副怯怯的模样，然后伸出了一只手。
“五百？”
于厂长感觉自己的气儿都不顺了，你们生抢不好吗？还非要再塞给我五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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