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内务堂前人来人往。
那出口讥讽的小弟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千凰，便听身后有一把噙着笑意的声音答道：“是我。”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负责带领弟子入门登记的执事师兄正冷脸瞧着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袭碧袍的英挺少年。
之前还振振有词的小弟子面色一变。私下议论宗门收徒是大忌，还偏偏被执事师兄听到了，回头若是到执法长老那里告他们一状，他们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还没想好怎么解释，碧袍少年屈指用关节抵着喉咙，轻咳了一声，笑道：“我确实是最后一个参加检验的，验出的资质也确实是红光，若是我听到的没错，几位刚刚应该是在谈论我吧？”
千凰怀中的小狐狸咕噜了一声，被千凰重新按了下去。
小弟子们一阵恍惚，内务堂位于外门与内门之间，总领内门与外门一应琐事。他们不过是来这里办事的外门弟子，除了消息灵通些，地位其实是远低于内门弟子的。
而这天才少年一测验便是红光，日后定然会被内门几大长老收为徒弟，会成为镇派弟子也说不定，哪里是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议论得起的。
他们当即垂下头，摆手道：“不，不是……”
之前讥讽得最厉害的那个弟子此刻最为慌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摸不准这少年的脾气，生怕对方拿自己开刀。
这时，他余光瞟到一旁站着没动的千凰，眼珠一转，忽然指着她道：“两位师兄，都是这丫头先开始议论的，我等本是正常说话，谁知她突然过来拦路，张嘴便向我们打听这一届的入门弟子！”
千凰才刚拜入符桂峰，身上并没有穿着弟子服饰，万兽宗众人都没见过她，只当她是新来的外门杂役，因此想也不想地便将全部过错推到了她头上。
碧袍少年上前一步，问千凰道：“你打听我？”
那些外门弟子们顿时松了一大口气，陷害千凰的那个弟子更是喜上眉梢。对不住了小杂役，谁让你在这里地位最低，又正好触到了新来的天才师兄的霉头呢。
他幸灾乐祸地望着千凰，内门弟子是有处罚外门弟子的权力的，新来的杂役又没有什么靠山，被处罚后要么咬牙认栽，要么只能灰溜溜地滚出万兽宗，再也别想翻身。
小狐狸像是看懂了形势，脊背上的毛再次炸起，恶狠狠地朝那些外门弟子叫了一声。
但它的眼睛还是望着千凰，显然很担心她能不能应付。
“别怕。”
在小狐狸急切的目光中，千凰顺了顺它身上的毛，接着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是我向他们打听你了，你要处罚我吗？”她慢条斯理地对碧袍少年道。
“怎么会，你为我的事儿操心，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
“燕扬师弟……？”一旁的执事师兄惊讶得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方才还一脸得意的外门弟子顿时像是吃了一闷棍，脸色变得乌黑，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位新来的天才师兄，一看将来便要成为内门的风云人物，而千凰不过是个连弟子服都没有的外门杂役，她怎么会认识……
他们却哪里知道，燕扬与千凰的情谊，远非所谓的弟子等级所能框定。
就算是退一万步，她真的不认识燕扬，符桂峰小师妹的身份，也足以让她全身而退。
成熟的小师妹不会在意他人的嘲讽，但嘲讽了她还想让她代为受罚，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也是听这几位小弟子聊得开心，才顺口问了一句。听他们说，新来的这位天才师兄旷古绝今，前面好几届宗门大选收进来的师兄师姐，都比不上你呢。”
声音温软，还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小狐狸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红瞳中划过与她一样的狡猾神色，整只狐都放下心来，重新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了。
千凰见此眸中笑意一闪而过，转头看向燕扬身侧的执事师兄，一脸天真而不解地问道：“这位师兄，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还是故意捧杀新来的这位天才啊？”
那执事师兄被千凰一问，一下子反应过来，登时冷哼了一声。
他就是上一届宗门大选拜入万兽宗的，资质在整个内门都是数一数二。前些日子这些外门的小弟子还一口一个天才师兄地叫他，这才几天，就开始瞧不起他了！
他当然不会因此记恨燕扬，修炼一途，强者为尊，而且御兽资质是天生的，他即便是嫉妒，也改变不了什么。
对于改变不了的事情，人们往往会宽容放过。
但被比自己还弱的人瞧不起，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忍的。
外门的几个小弟子目瞪口呆，这女人怎么比他们还会挑事啊？
燕扬眉梢一挑，与千凰相处了那么久，他一眼就看出千凰不想让这几个小弟子好过。
他回过神，拉住执事师兄的胳膊，指着内务堂的牌匾道：“师兄你看，他们故意在内务堂门口说这种话，是不是就想让来来往往的师兄师姐们都听到，给他们留下我这个新来的弟子目中无人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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