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时分,演武场上的侯府四个小辈挥汗如雨,江云娘跟着练习一套拳法之后,在一旁练习拉弓,这弓比她在马场用的那把要稍重些,她连拉十下就要歇一会儿,五十开合硬是要练半个时辰。
往常练习完五十开合之后,演武场上已经没了人影,今日杜夫人却是等在这里喝了一碗烧酒。
“娘?您这是......”
江云娘瞧着那酒坛子和大碗,惊诧不已。
杜夫人指了指自己的酒碗问道:“要不要来一碗?”
江云娘连忙摆手,那是烧酒,可不是米酒,上次用丁点儿小杯子就把她喝的头昏目眩,她可不敢像婆母这般喝的豪爽。
杜夫人轻抿笑意,将碗里的酒仰脖喝的一干二净,放下酒碗,指了指演武场边上那一排房中的一间道:“带你去那里瞧瞧。”
江云娘上前一步,搀扶了一把,杜夫人笑着摆了摆手。
婆媳两人并肩朝着房间走去,朝露走快几步,打开了房门,又紧接着进门去点上了烛火,原本昏暗的房间瞬间明亮起来。
江云娘在门外就被眼前景象震惊到了看样子这是间兵器房,跨进门之后,一面面墙上,挂的都是兵器,分文别类,或长或短,终是有它合适的地方。
屋里只摆放着一张罗汉榻一张带着一张小几,这个位置几乎是对屋中的各个角落都一览无余。
杜夫人坐在了罗汉榻的一边,指着另外一边对江云娘道:“坐吧。”
朝露和彩云两人不知是从哪里捧来了两托盘的瓶瓶罐罐,还有纱布,帕子,摆放在小几上。
杜夫人指了挂在墙面上的一把刀,朝露便点这脚取了下来,递到了杜夫人的手中。
江云娘大大方方的坐下,盯着自家婆母手中的刀并不感到惊讶,东西端上来的时候她就大概猜到了。
杜夫人缓缓拔出刀刃,利器出鞘的瞬间发出了特有的嗡鸣声,彩云接过刀鞘,朝露在一旁递上了帕子。
杜夫人接过帕子,目光在刀上认真的打量。
江云娘安安静静的看着,杜夫人开始一寸一寸的擦拭刀面,才缓缓出声儿。
“这府上三个媳妇里,只有你出言维护了清芳,娘知道你是好的。”
杜夫人这话,瞬间让江云娘的心里打起了鼓。
婆母今日并未处置那容嬷嬷,难道婆母觉得是她做错了?
“我与侯爷成婚时,侯爷只是永安伯府的次子,就在我们成婚不久,公爹和侯爷大哥,也就是永安伯和永安伯世子便战死在了这漠北,侯爷是临危受命承袭了爵位,带着我来到了原州城。”
“我们一家在这里一守就是二十多年,刚刚到这里原州城几乎是断壁残垣,城墙都被打塌了一半。”
江云娘的眼皮颤了颤,似乎都能想到那是幅什么样的场景,想必很是艰难。
“那个时候都不是最艰难的,最艰难的时候是清芳出生的那一年。”
杜夫人此刻嘴角儿上带着笑容,似乎沾染了那些年的风霜。
“那一年,先皇下旨要侯爷西征,指派了殿前指挥使王振将军做原州城总守备官,督促侯爷西征。”
“侯爷被逼无奈,筹集十五万兵马,西行寻找大贺氏突厥部落,却在沙漠边缘被突厥部落伏击,以至于十五万兵马被打散,城内也失了侯爷的消息。”
“突厥未平,又引来了草原上的野狼,东胡横跨突厥东部领土,直插到了原州城下。”
江云娘听到这里,紧紧捏住了拳头,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杜夫人嘲讽一笑接着道:“王振那厮,守了十五天的城池!趁着月黑风高,带着家眷出逃了!”
“总守备官弃城出逃,原州城就要乱了,当时我已身怀六甲,为保原州城也只能同辛将军,也就是辛周虎的父亲一起披甲上了城墙。”
“那一战十分惨烈,辛家老小十余位儿郎,就只剩下当时还年幼的辛周虎。”
提起十多年前的往事,杜夫人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发颤,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苦守了城池一个多月,侯爷那边也终于传来了消息,我在城墙之上坚守,却因这一个多月里劳累过度导致早产。”
“却不知城内的那些细作,等了就是此刻,西边城墙之下,到侯府这一路,侯府护卫折损了一多半,容嬷嬷用自己的女儿换下了清芳,她的丈夫也被细作乱刀砍死,是容嬷嬷护住了清芳,她才能活了下来。”
“事后回到侯府,也是我冲动之言,就说往后清芳便是她的女儿......”
“那一战之后,虽说突厥遭受重创,东胡来的十万大军也折损半数,但原州城也被打的稀烂,侯爷领出去的十五万大军,也只回来了四万。”
“我和侯爷忙着原州城的百废待兴,先皇却下令要侯府家眷回盛京受封!呵~受封?”
“不过是掌权之人的权衡把戏罢了,不过就是怕侯爷对朝廷不满,趁机反了,可他怎么不想想,仅此一战漠北哪里还有余力!”
“正因没有余力,我只能带着孩子们,回到了盛京,独独没有带走早产体弱的清芳,将清芳拜托给了容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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