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苏酥精神头不好,训起人来倒是威势十足,酌影被她唬得一跳,又走进了几步。“坐下。”苏酥朝对面的石凳一指,酌影立马坐得端端正正。“说吧,你见我到底想说什么?”苏酥不耐烦的问道。
“那个,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如果不是我当时刺杀陵安王,你也不会……”酌影低眉顺眼开始请罪,苏酥掏了掏耳朵,打断她的话,懒洋洋道:“酌影,我真不喜欢你这样。”酌影顿住,有些不知所措。“你是东陵宗师,最厉害的弓箭杀手,何必对我如此小心翼翼?我宁愿你是那个狠绝果断的冷面杀手,也不想看到你如今这幅唯唯诺诺的模样。不论你对我有多少歉意,但是现下我跟王爷都全须全尾的,那件事是陛下的谋算,你只是他一个棋子,不是你也会是旁人的。”
酌影吸了口气,望见任安乐眼底的通透睿智,心里的敬佩一阵阵淹没而来。“况且这次秋狩之行,谁都意料不到,我和王爷已经活着回来了,你若为此来请罪就不必了,回去吧。”苏酥说完便开始轰人,这两日她连院子都懒得出,旁的人更是不想瞧见。酌影却没有走,不声不响坐了一会儿,巴巴道:“其实,我是为了另一件事来见你的。”苏酥眼皮子动了动,眼垂着没有接话。“苏酥。”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酌影加重了声音,“你并不喜欢这宫里的尔虞我诈,陵安王惹怒了陛下,必会招来杀身之祸,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见苏酥并没有回应,酌影压抑住情绪,身子往前倾,几近哽咽,低低恳求:“苏酥,我这一辈子,从未有过亲情和友情,不是被人杀,就是我杀人 ,在谷底见你那天我才真正感受到温暖。所以我想保护你,不想你趟这趟浑水!”满园静谧,暖暖的冬阳落在身上,酌影的话却犹若冰刺一般直入心间。苏酥掩在袍中的手握紧,缓缓抬头,墨黑的眼底望不见任何情绪,一字一句开口。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酌影双眼通红,喘着气,一双清澈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苏酥。这些话他已经憋闷在心底想说好久了。“陵安王跟陛下这次手足相残,必会两败俱伤,他陵安王府不止你一个王妃,你莫要犯傻留在这里送死!”苏酥猛地起身,桌上的杯盏被她扫落在地,气冲冲的就要朝外走。院外的婢女看到这一幕,怏怏的躲着,不敢进来。直到酌影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过身离去,听到凌乱的脚步声远走,苏酥才又坐回来,颓然朝后靠去,懒得动弹。
破碎的瓷杯落在地上犹在打着旋,刺耳的声音落入耳里平添烦闷。她干脆两眼一闭开始睡觉。不多时,有人轻手轻脚靠近悄悄披了件薄毯在她身上,浅睡中,苏酥犹自有些愤愤,哼唧了两声继续睡去。一个个净说着放宽心,爱护她尊重她,如今还不是把她当个玩意儿看待,跟这个走跟那个留,她就不能有自己的主见吗?冬日一至,白日就短了。待她觉得凉意袭人时,倏忽一睁眼便看到了漫天星斗。恍惚间,她有些怔然,看着昏暗的天空,眼底突然有些干涩。困于万丈悬崖下时,陵慕轩曾经说过,东陵皇城里从来没有那样的星空和夜晚,原来没有说假话。她真的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陵慕轩娶一个旁的女子做正室,然后对自己说,这是无奈之下的选择,和自己没有半点干系吗?
她悠悠起身走出西苑,不知不觉行至书房回廊下,看着远处默然而立的瘦长人影,好像心事更甚。
“苏酥?”听到不远处均匀又细碎的呼吸声,不像习武之人,他便猜到是她来了。
既然被发现,那苏酥也不躲藏着,落落大方的走出去,嘴里还埋怨着,“王爷,伤口处还未大好,怎么穿这么薄就出来赏雪。”
看着一身鹅黄色衣裙,身上就披一张薄毯子,连大氅都未穿,陵慕轩不禁皱眉,想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她,谁料她先一步泥鳅似的钻进他怀里,还得意的说,“这样不就好了嘛。”
怀里女子带进来一股子雪后冷冽的气息,小手紧环在他腰间,他低头就能看到她刘海和睫毛上的落雪。
陵慕轩怕苏酥受冷,便裹紧了大氅,低声问道,“要不要回书房?”
“不要,我想抱着你看雪,这种感觉,就好像在谷底的日子,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苏酥摇摇头,粉嫩嫩的一张脸又使劲在陵慕轩身上拱了拱。
陵慕轩失笑,无奈的叹口气,继续陪着她赏雪,半晌才开口:“苏酥,皇兄为了安抚朝臣才会赐张婉月为正妃,你若不愿……我可以抗旨,我不想你不开心 。”
“王爷,听闻陛下最近十分宠幸宁妃?”
“嗯,宁妃是张婉月的母族嫡亲,此事也有她的助力。”
苏酥蓦然抬头,望进陵慕轩漆黑而又坚定的眼眸 ,笑了笑,道:“所以啊,王爷不可抗旨,陛下本就对你有意见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更不能让他挑出毛病来 ,所以你不仅要娶,还要大操大办,以谢隆恩,堵住那些拿你跟陛下隔阂做文章的小人们的悠悠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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