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期与身边的奴才说话，却突然冒出赫连璃的声音，惊得那只碗一下摔在地上，连同汤药汁撒了一地。
赫连璃还带着笑模样，转到内室见此情形不由一愣，“这是怎了？”
“哦，没事，陛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廖期忙佯装无事，微笑着上前缠住赫连璃的胳膊，又拼命向那奴才使眼色，那奴才会意，慌张着将碎瓷片收拾出去了。
“来陛下坐，廖期给您倒茶！”
赫连璃并未想多，接过廖期递过来的茶水还觉得新鲜，“你今日是有什么好事吗？竟然对朕这般殷勤！”
廖期一愣，忙又做出耍性子的模样，娇嗔一哼，“如此说来，廖期对陛下殷勤些倒是廖期的不是了，既如此，廖期冷着陛下就是了！”
“看你说的！”赫连璃将廖期一把揽在怀里，手指摸着他的下巴调笑道：“朕平时多么小心讨好你呀，你还总跟朕闹脾气！”
“宫里自有那小意温柔，不需陛下讨好，还千般万般小心讨好陛下的妃子在，陛下自去找他们去！”
“哟，朕还当你是怎么了，原来是吃醋了！”
“谁吃醋了！”廖期急道，却被赫连璃一下堵住唇，再紧接着歪倒在床榻上。
情到浓时，赫连璃却猛然起身，到妆镜前取了一枚果子喂到廖期口中，“朕险些把孕果给忘了，乖，你再多吃一颗，争取这次给朕怀个皇女出来！”
廖期含着孕果，心中复杂，但迫于赫连璃的目光，最终还是吞咽了下去。
春晓帐暖，赫连璃离去之后，廖期忙又着身边信任的内官熬了一剂汤药过来，个中药材，皆为避孕之效！
……
“你说什么？”
“叶妃，奴才亲自见贵妃身边最得脸的那奴才倒了这药渣，埋在土里，您瞧！”
阿土手指捻起一枚黑褐色看不出原貌的药材，暗暗沉吟。
“叶妃，奴才已经去太医院，找人瞧过问过了，这些……全都是避孕的药材！”
“避孕！”阿土惊呼又忙压低声音，“阆阁芳菲斋里的人，用这种药做什么？”
这皇宫里，哪个不想怀上陛下的子嗣，就好比他……想到此处，阿土不禁抚摸上自己瘪瘪的肚皮，他已经试了诸多法子，可就是怀不上子嗣，他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身子的问题，可贿赂了太医院的太医，每个人来给他诊脉都说无碍。
无碍无碍，可为什么就是怀不上孩子呢？
“奴才想着……会不会是芳菲斋的那位……并不想怀上陛下的孩子？”
“怎么可能？！”阿土一听便觉得匪夷所思，“廖期不趁着正盛宠怀个子嗣，他莫不是傻了！”
“叶妃，奴才觉得……会不会是贵妃正因为想巩固盛宠，所以才不要子嗣，好多留陛下一段时日？”
“这样说也说得通……”阿土眼眸中尽是狡猾，压低声音幽幽道：“你说……会不会是廖期他心中另有所属，所以才不愿意为陛下生孩子？”
“这……奴才也没打听到贵妃与其他女子有过深交往啊！”
这奴才这般发愁答话，却见阿土笑吟吟地看着他，心中顿时明了，“叶妃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土端正身子，慵懒道：“事成之后，本妃赏你一处三进的大宅子，跟着本妃，绝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叶妃！”
……
赫连瑾三人已至京城城门外，望着熟悉的城墙，赫连瑾竟是有一瞬间无法向前迈步，大抵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近乡情怯吧！
“阿丑，走啊！”蓝默寻一边招呼赫连瑾，一边隐隐的跃跃欲试。
只这一路走来，虽然越来越冷清了些，但小吃什么的，蓝默寻也算品尝到不少，是故对即将要进入的京城分外期待。
“嗯！”赫连瑾抿了抿唇，下定决心，跟上蓝氏兄弟的步伐。
不想……现在赫连瑾想进京了，京城城门口看守的士兵却不让她进了。
“去去去，哪里来的叫花子，京城是你们随便能来的地方吗，还不快滚！”
赫连瑾与蓝氏兄弟对视一眼，三人皆用了易容的人皮面具，故意扮得丑了些，但只扮丑些，还不至于被人认成乞丐吧，况且即便是乞丐，想进城门讨一口生活也并不是不可以。
赫连瑾怒气点燃，正要冲上去同这些兵卒理论，却被一向冷静的蓝默寻一把拦住，上前将荷包里的几枚碎银子递过去，“劳烦几位了，这些银子请你们吃茶，我三人并非乞丐，入得京城去也是想投奔亲友，还请您行个方便了！”
蓝默寻倒是比赫连瑾更通世故了，这几个人高马大的兵卒见着银子，笑嘻嘻地对视一眼，很是自然地将银子揣进怀里，对这三人也愿意多说两句真话了，“现在京城里早已空荡荡的了，哪怕是富庶大族也都搬走了，你们进去也找不着你们的亲友了，听我一句劝，想讨生活还是到别处去吧！”
赫连瑾同蓝氏兄弟对视一眼，现在她也冷静下来了，思忖片刻道：“我的一个同乡在慕记当铺做工，不知道城中，慕记当铺可还在？”
“哟！”这几个兵卒倒是惊讶了，“你早说啊，现在京城里的商户就剩慕记这一家了，京城里我们这些个剩余的活人，衣食住行，可全都靠慕记在撑着，你同乡要是在慕记做工，说不定还真能帮你一把，行了，那你们就进去吧！”
城门兵卒对赫连瑾三人放行，三人也未曾有过多的欢喜……京城现状的凄凉，总有一层阴影笼罩着他们。
入得城去，赫连瑾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看着道路两旁的萧条，心中感慨万千。
她想起赫连长玦，想起赫连长玦对她曾说过的话，母皇愿将世间的一切都捧给你，但除了皇位！
可如今看着面目全非，繁华不再的京城，再看她如今的满身狼狈，身心俱疲，母皇她，竟是一样也没有做到。
赫连瑾不是埋怨，而是替那个辛苦为儿女筹谋的母亲心酸，赫连璃那个蠢货到底都干了什么，而她这个更蠢的蠢货，如今选择的路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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