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是祭奠死者的日子,来祭奠的人,不是亲眷便是挚友。你跟小桃非亲非故,为何会去伊坟前祭奠?我先前问你的时候,你说与小桃并非熟识,只是同乡,而且追求过伊遭拒。这样说来,你们的关系应当算不上融洽罢?要祭奠,为何不去祭奠老管家赵明?为何不去祭奠和你一同进沈家的张科?却偏偏要祭奠小桃?”胡树人沉声问道。
听到他的质问,蒋丘紧抿双唇,似乎在思考如何作答。过了片刻,他低声说道:“胡先生,你怎能确定我不会祭奠阿库和赵管家?”
“废话!”正在一旁给雅克翻译的王大力闻言忍不住接茬道,“你的黄纸都烧完了,供品也只准备了那些,难不成还能两手空空地祭奠吗?”
胡树人一怔,转头看向王大力,点了点头,语带赞赏地说道:“不错啊,小王!你的目力较去年大有长进哩!”
“嘿嘿,都是多亏了胡先生的教导哇!”王大力笑嘻嘻地摸了摸亚德里安盔。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
欣慰地笑了笑,胡树人再次看回蒋丘,冷冷地说道:“你今日来到薤露园,要祭奠的,只有小桃一人,所以你才会只准备一份供品和纸钱。至于你祭奠伊的理由么……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应当都写在这本日记里罢?”
一边说着,胡树人一边从怀里掏出了先前从蒋丘手中夺下的笔记簿子,冲他亮了亮。
看到簿子的瞬间,蒋丘不禁表情一变。
“而你之所以要烧了这本日记,原因也是如此。我方才只是大略翻了几页,便已经从中找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胡树人翻开小桃的日记,找到自己折叠做了标记的那一页,看着上面的内容,对蒋丘说道:“比如此处,去岁九月十六日,这一天,沈天赐喝醉了酒,强要了小桃的身子。”
一听到这件事,蒋丘顿时咬牙切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低下头去,盯着脚下的石板路,颤抖着声音说道:“那个该死的老东西……”
“是,沈天赐的确该死。”胡树人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在做出那种勾当以后,他非但没有悔改之意,反而兽性大发,仗着自己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小桃就范,维持着这段畸形的关系。就此事来说,沈天赐着实罪无可恕……小桃生性怯懦,而且两人身份悬殊,所以不敢反抗。然而,伊虽然嘴上不说,却将这些事情一字不落地记到了日记里。我想,你在看到这本日记之前,也对此事一无所知罢?”
蒋丘闻言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胡树人,你是怎么知道的?”雅克听罢王大力的翻译,立刻疑惑地向胡树人问道。
“这有何难?”胡树人笑了笑,“整个事件的始末都写在日记里,看了不就知道了?”
“真的?”雅克愣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胡树人身前,一把将小桃的日记拿了过去,打眼一看,一张老脸登时苦了下来,把簿子又塞回到胡树人手中,很是不满地说道,“见鬼,你明知道我看不懂中国字!”
“我从没说过你看得懂啊。”胡树人摇头而笑,随即翻到另一页继续说道,“过了三个月,小桃在日记中写下了伊怀孕的事情,还提到伊打算就此事和沈天赐夫妇谈谈,最好能要一笔安家费离开沈家。然而,事态的发展出乎小桃的意料,沈夫人得知此事,虽然恼火不已,但却提出了另一个办法,即小桃将孩子生下,过继给沈天赐夫妇。
“沈夫人之所以冒出这样的念头,是因为伊天生患有不孕之症,与沈天赐成婚多年,膝下却无有儿女。小桃背井离乡,身边无依无靠,思前想后了一番,便答应了沈天赐夫妇。从那以后,小桃便作了沈夫人的贴身丫鬟,平日里什么脏活累活都不用干,只管养着腹中的孩子。而伊的生活之所以变得如此优渥,其实都是沾了孩子的光。”
说到这里,胡树人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假若小桃老老实实地履行约定,不做他想的话,那么事情也不会闹到如此惨烈的地步。只可惜,人心是善变的——当小桃多次收到沈天赐夫妇的馈赠以后,伊逐渐意识到,腹中的孩子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值钱’……小桃想要得到更多,于是开始主动勾搭沈天赐,希望他可以给自己一个名分,到后来甚至萌生了取代沈夫人的念头。沈夫人不是傻子,自然也能意识到不对劲,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沈夫人悄悄带着火盆去了小桃的房间,名义上是要探望小桃,实则是要和伊谈谈。
“没成想,小桃竟然一反常态,言辞间咄咄逼人,仿佛是从沈天赐那里得到了什么承诺一般。二人话不投机,沈夫人又是不安,又是愤怒,便和小桃动起手来。在扭打的时候,伊推了小桃一把,小桃立足不稳,跌倒时撞到了屋里的家具——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多半是门口的脸盆,小桃的腹部正巧撞在脸盆架的尖角上,受了伤。小桃感觉腹痛难耐,夫人见状,也有些慌了神。紧接着,小桃发现自己下身流出鲜血,立刻意识到出了事,嘴上却不饶人,还扬言要去找沈天赐告状。沈夫人听到这话,彻底失去了理智,便一把从火盆里拿了火钳插进了小桃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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