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豪接过玉简,略微一扫,神识探入其中,只见玉简内密密麻麻的刻记,几乎将整块玉简布满,那是胥峰意以岁月累积的笔迹——规律、节点、潮势、藻流方向、灵光闪烁的时段……记录得极为详尽,甚至连一些细微的灵波回荡都一一标注出来。
“不错。”
洛豪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你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确难能可贵。看来你早就心存离意,只是苦于找不到出路。”
他心中暗暗点头,对胥峰意愈发满意,能在这海岬岛上被困九十年而不放弃观察,不为怨愤所困,不为绝望所缚,这种执着与心性,比许多自诩天骄的修士都要坚韧得多。
无数年来,不知有多少修士坠入海岬岛,被永困于此,也不知有多少像胥氏兄弟一样不甘命运、妄图脱困的修士,他们或许比胥家兄弟更聪慧、更强大,记录得规律更完整,但最终的结局却都是一样——要么葬身岬识藻海,要么老死于这片灵潮禁域。
洛豪叹了口气,但至少,胥氏兄弟还有一线希望,相比起那些早已心死的修士,他们仍在抗争,仍在寻求出路,那份执着本身,就已经是生机的象征,濮信仰、柯力涯……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早已被恐惧与现实磨去锋芒,他们活着,却早已是被囚的灵魂。
“活着的人不一定比死人更自由。”
洛豪在心中暗暗念叨一句,旋即收回思绪,继续沉浸神识查看玉简内容。
片刻后,他抬头,双指轻敲玉简,将其递给骆秋月,开口,
“秋月,你也看看。把这些方位与阵势变化结合一下,也许能看出蛛丝马迹。”
骆秋月接过玉简,立即闭目神识探入,洛豪则重新操控云影,云影轻轻一震,开始朝海岬深处缓缓驶去。
最初,云影的速度极慢,仿佛在细细试探,洛豪每行一步,都会停顿,释放出神识探查周围灵潮的波动,阵阵隐约的灵流在虚空中回荡,那些岬识藻的气息也时隐时现,像是在监视闯入者的生物。
胥家兄弟站在云影尾部,紧张地看着这一切,然而没过多久,洛豪忽然让云影骤然加速,云影如箭脱弦,灵光轰然亮起,划破天际,短短片刻间,便由原先的稳步前行变成了极速突进。
“这——”
胥峰吟脸色骤变,急忙喊了出来,
“前辈!这速度太快了,前面是岬识藻密集的区域,不能再靠近了!”
可洛豪仿佛没听见一般,神情冷静如常,双眼之中灵光闪烁不止,云影的速度再次暴涨,空气被撕裂成两道长长的音爆线,几乎以超过极品元器极限的速度,直冲海岬深处,灵潮震荡,天光扭曲,连远处的潮汐都被激起数丈高的浪壁。
胥家兄弟只觉得云影剧烈晃动,心脏几乎都要跳出胸腔,恐惧在他们心中蔓延,一种莫名的绝望浮上心头——这位洛前辈,竟也如此莽撞?
胥峰意额头冒汗,低声咬牙,
“完了……这地方岬识藻最浓,我们九十年都不敢靠近半步!洛前辈他这是找死啊!”
胥峰吟面色惨白,喃喃自语,
“果然,越是强大的修士,越自信到盲目。岬识藻不认修为,哪怕是化仙巅峰来了,也要被绞成齑粉……”
然而就在他们心底发颤的时候,他们又惊恐地发现——洛豪操控的云影,似乎偏离了他们多年来研究出的岬识藻移动规律的路线,那方向,是他们从未踏足过的禁区,是连神识都不敢深入探查的灵潮死域!
“疯了,他疯了……”
胥峰吟面色煞白,几乎站不稳,但洛豪依旧神色自若,仿佛根本不在意那潜伏于暗处的杀机。
此刻,胥氏兄弟终于彻底明白了——无论他们再研究多少年,恐怕都无法逃出这片海岬禁地,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这座岛,更不了解那潜藏在灵潮深处的仙阵之秘。
“看来,终究是命……”
胥峰意喃喃出声,脸上浮现出一丝苍白的苦笑。
“是啊,”
胥峰吟低低回应,声音中透出彻骨的无力,
“或许,就算我们不随他同行,也会死在这片海岬中。既然如此,那就随他赌一把吧。”
说完,两人缓缓闭上眼,心中那点恐惧与犹疑,终于化为一种决绝的平静。
云影如流星般撕开天穹,直入那片光影翻腾、灵潮交错的深处……
骆秋月静静地看完那枚玉简,神识在玉简中流转良久,才缓缓抬起头,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虽有疑惑,但仍能感受到洛豪飞行方向与胥氏兄弟所总结的岬识藻流动规律之间确实存在某种契合,起初,她还能大致判断出洛豪行进的路线,甚至在心中推演出几分对应的潮汐规律。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云影的速度越来越快,海岬深处的灵潮也变得愈加复杂,那原本可循的潮汐规律在某一刻突然变得混乱不堪,灵流交错,光影翻涌,天地间仿佛形成了一个混沌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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