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平日也就罢了,今儿可是大年初一。好不容易的团员日子,您就在这边儿歇着,待会将军回来,你们……”
大管家正要说你们父子正好一起吃个团年饭,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将军出去了?”
“是,将军去祠堂了。因纪家老太太过两日便要回去,说临走前想去祠堂给先夫人的牌位上一炷香,将军心中伤感,便亲自带她去了。”
纪老太太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带着两个媳妇来平家,也是有事情要商量的。
但说根究底,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她说得分明,一大把年纪,身子又不好,这回走了,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将军府了。因此临行之前,想与将军他母亲说几句话,这一辈子,大约也是最后一回,平厉少有的软了心肠,这才临时决定,亲自带她过去。
何芷以为他这个时候不在府中,不是去见王妃了,就是亲自去抓外面那些传流言的的人去了。知道他带着一个老太太去给自己亲娘上香,便没再说什么。
管家见状,又讨好地说:“公子可怜可怜将军,他戎马半生,平常大多时候都待在军营里。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却也还是过不安生,将军亲缘浅薄,小小年纪就失了父母亲缘,如今也年近三十了,却还只有……哎!说多了都是泪,原本以为,待新夫人进了门,这将军府也就热闹了。却不曾想,夫人是养在高门大户里长大的,嫌弃将军粗糙,竟连卧房都进不得。今日一早,将军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想着夫人起身了,便一起吃个团圆饭,却不想一进门就吵了起来,将军是连打带骂,被赶了出来。这偌大个将军府,没有一个知暖知热了,还望公子,看在……看在……”
大管家动情不已,说得自己都感动得要哭起来了。
而他面前的少年,在听了他这一同诉苦之后,脸色终于变了一变。
要知道这位年纪虽小,却也是个难捉摸的。大约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又不爱见人,所以性子便十分冷淡。别说对着王爷和将军,就是对着王妃和一双弟妹,也不怎么理会。
大管家这些年,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就想让公子与将军亲近起来。可惜努力了好几年,一直没什么进展,却一回,才终于歪打正着,惹了他家公子的怜惜了。
大管家想要再接再厉,继续踢自家将军说些好话,可又怕过犹不及,说多了惹了他的心烦。于是舌头转了两转,终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讨好地看着何芷,欲言又止。
果然,这么一来,何芷反而不像之前那么不耐烦了。他看了大管家一眼,道:“晚膳就不必准备了,我可以先到处逛一逛。”
“逛逛好,逛逛好啊!”大管家惊喜得什么一样:“哥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活泛活泛,最好不过。”
说完亦步亦趋,想要跟着他一起逛了。
何芷吩咐他道:“管家事务繁忙,就不要跟着我了。我不用人陪,随便走走就好,反正,又不是陌生地方,对吧?”
“不是陌生地方,怎么是陌生地方么!哥儿说的对。”大管家笑得见鼻子不见眼的。“那哥儿自己走走,又是直接叫他们。”
何芷矜持地向大管家点了点头,便大步走了。
说了随便逛,真就是随便逛。
在将军府也住了这么多年,虽然大部分时候,他是不会出梦归楼的,但将军府的格局设置,他都再清楚不过。
何芷这边走走那边停停,不一会就到了一处庭院。
这出庭院较为偏僻,遗忘大部分时候都是空置着的,只有少部分时候,家中来了不重要的外客,方才打扫出来出人。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是慕伊人的地盘了,她带回来的那一双白子,以及那个姨娘的弟弟,都被安置在此处,跟着几位先生学武识字。
那几人从一踏进将军府他就知道了,但是一直没有亲眼见过。
小厮和侍卫们说,白子就是全身上下都是白的,连头发都是白的,很不吉利,跟个恶鬼一样。当真那般神奇?何芷觉得自己有点儿好奇,便来看一眼。
至于吉利不吉利,他道一点儿不在意的。
反正人生到世上,就没几样事是吉利的。
穿过园门小径,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轰轰烈烈,传来打斗叫闹的声音。
何芷放轻脚步,缓缓上前,很快就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院子中央,所有的空地都被清理出来,做成了一个宽敞的校场。
校场里面,没有多余的陈设,只有简单几样兵器和用来训练的工具,十分简陋。
走廊下面,站着几个身着短衫的下人,他们正摆手跺脚,激动地给场中人加油呐喊。
让他们激动得连规矩都忘了的,是两个正在对打的人。他们一个使刀,一个用剑,你来我往,在场中激烈对打。
光从招式来看,两人都武技过人。可要知道,其中一个,是年过五旬的老人,而另一个,却是个十来岁的单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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