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准备,台湾前委大部撤上了兔王号。为了防止某些人恼羞成怒对合作伙伴不利,禾寮商站的安防报警系统装到了昌隆行,特战一分队还专门派了两个人保护林明德和林英的安全。
天地会制糖厂一切如常,风力发电机照旧呼呼地转,重溶釜和结晶罐照旧嗡嗡地响,门口依旧是乌央乌央做糖的车队。
宏盛堂那边,依然被送糖的人挤得水泄不通。第一批糖船已经出发,火急火燎去厦门,只为了尽快换回银子。
可他们回不来了!
老兔子号仗着有雷达作弊,玩了一手“远程封锁”。所有糖船无一漏网,全部被劫了回来。船主们押在兔王号的客房里,好茶好水伺候着,但绝对不许离开。
很快,这道封锁线勒得更紧了,因为海军教导队终于赶到!
他们刚刚返航洋浦就接到了增援台湾的命令,一刻也没有多等,当天就机帆并用全速驰援,于四天后顺利抵达安平外海。
与海军一起到来的还有马天笃,当然是以阶下囚的身份。
想要打掉冯锡范,就必须激化郑氏集团内部的党争,砸碎郑经对他的信任。
郑氏集团虽然自立东宁,但本质上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国家政权,而是一个武装商人联盟。
商者,利为先!除了陈永华这个一心为公最后把自己累死的异类,谁不中饱私囊?一般的贪赃枉法,根本不叫事。
但前提是别被政敌抓住把柄!
作为一个利益同盟,郑氏集团很好得继承了大明党争内斗的传统。朋党的“对错”只看是不是同党,党同伐异——凡与自己不同就要反对,如果对方出错就要群起而攻之!
再以郑经的角度看,冯锡范既是亲信也是能臣还是救命恩人。虽然人品一言难尽,但客观来讲确实有治军才干。
但同时,郑经又是一个年轻的诸侯,怎么可能没有鸿鹄之志?他先是动了远征吕宋的念头,后来又在三藩之乱时出兵福建,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有大志、有抱负。
这样的老大可以容忍下属捞钱谋私,但绝对不会容忍为了一己之私置大业于不顾!
所以马天笃被交给了户官杨英,一并转交的还有口供和缴获的书信等物证。剩下的事情,自然有杨党代劳,让郑经好好看看他的重臣是如何为了二两银子把他的宏图霸业当成放屁。
与此配合,两辆四不像天天巡回广播。大喇叭大讲特讲河仙大捷的经过——因为利益受损,马掌柜起了歹心,勾结内外之敌密谋消灭东宁的盟友。
至于利益牵扯到谁,谁又是内外之敌?点到为止,不能明说,这要比指名道姓更有杀伤力。
黄杰站在路边,看着招摇而过的四轮车,已然六神无主。
他和马掌柜没少打交道,所以十分清楚送到冯锡范政敌们的手里后意味着什么。
只怕冯中堂要吃一个大亏啦!
“唉……何苦,何苦……”黄杰叹气,前往宏盛堂。
宏盛堂大门外依旧是乌央乌央的送糖车队,一眼望不到头。往年最期待的就是这般景象,可现在竟如此厌烦。
眼下各大糖行的银子顶多再撑四五天,所以先期出发的八艘糖船全部去了厦门。卖给清军虽然挣不到钱,但只要能有现银,赔钱也得卖!
黄杰摇摇头,绕道后门。
刚进门,一个下属就迎面而来,低声耳语。
黄杰的眉头挤成一坨,整理衣冠,快步前去。
会客室里,楼贞明和王远正一边喝茶,一边和偶遇的苗传厚谈笑风生。
黄杰黑着脸走进来,众人起身行礼。
楼贞明打量着黄杰,心中嘲讽:不知你放我鸽子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一天?
王远阴阳怪气:“黄老爷,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呀?”
黄杰冷冷地哼了一声,坐上正座:“你们大兵压境,我能高兴吗?”
王远一脸无辜:“黄老爷此话从何讲起?你们不让我们开糖行,我们没开呀!一切都按照黄老爷的意思。”
黄杰面露尴尬,特娘的还不如开糖行呢!谁知道你们这个糖厂这般妖孽?
楼贞明拱手笑道:“黄老爷,想不想听听兄弟的一点见解?”
黄杰一摆手:“楼掌柜,请直言。”
楼贞明轻倚在椅子上,笑问:“你们觉得台湾的糖多吗?”
苗传厚见黄杰不搭话,弱弱地接茬:“不敢妄言天下第一,也应称得上天下第二。”
楼贞明噗嗤一声:“苗掌柜,台湾的蔗糖按我们‘秦制’计算,一年不过区区一万八千吨而已。这个量,只相当于三百五十年后一家糖厂五六天的产量。”
苗传厚为之一震,露出“吹牛吧?”的表情。
楼贞明的目光转向黄杰:“我们的天地会制糖厂虽然不大,但吃下整个台湾的糖还是轻轻松松。所以,黄老爷,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可那个人想让你挤死我们,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
黄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楼贞明一边说,一边来到花厅中央,好似演讲:“让我来说说你下一步的打算吧!现在整个台湾都是白糖,价格还涨了三成,你的银子根本不够。那怎么办呢?只能去借贷,然后尽快安排糖船出发,把糖变现,我说的对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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