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他有关的愿望么?”
希斯特里亚怔了怔,点了点头,
“是,但是,一定是很难实现的愿望吧?所以,要多折一点,愿望才有可能实现吧。”
“即使是无望的愿望,我也想要去相信,这样的努力并不是徒劳。”
希斯特里亚继续去折千纸鹤,平整的蓝色纸张在她的手中被灵活地对折,翻转,形成不同的形状,然后她的手被阿尼按住了,
“我能帮忙么?”
“教教我怎么折,我,不太会弄这些很少女的东西。”
她可没有普通少女的烦恼,比如拔花瓣后猜心上人是不是喜欢自己什么的,她跟廖沙的故事则更加简单粗暴。如果她不爱廖沙,廖沙被无脑巨人围攻的时候自己就不该救。而廖沙在提醒她有无脑巨人偷袭的时候,她也已经确认了廖沙的心意。
其实他们两人决定的瞬间加起来都只是那么短短十几秒,可是却确定了他们一生的关系。
她每每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廖沙死后她对怎么当一位少女就更加没兴趣了。心上人都没了,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呢?再说了,美貌也只能给她招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就像是之前训练兵团的时候那些人。
在少女故事里,心上人的死去对还在热恋中的少女当然是非常悲伤的事情,按理说她应该在廖沙坟前哭天抹泪的,但遇到什么就哭根本不是她的性格。
死掉就是死掉,人都死了,活人就算在死人坟前掉一万次眼泪,说一万句话,可谁能听到这些啊?
人终有一日会死掉,无论是被自己踩得五马分尸而死掉的虫子,还是被她杀死的调查兵团士兵们,甚至是廖沙……
她不意外廖沙会死,她只是有点意外自己居然记了他这么久,她以为自己会很快忘记,可是并没有。
即使离开了帕拉迪岛,那人的鬼魂似乎还在跟着她,仿佛藏在她的影子里。
她能看出,希斯特里亚也是如此,或许廖沙真的死了,可是希斯特里亚看起来似乎还希望他活着。
折千纸鹤有什么用,能让廖沙活过来么?答案是,当然不会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啊?
可是,希斯特里亚张开手,默默地教授她折千纸鹤的步骤,而她也一步步地,几乎是虔诚而郑重地将进行每一步动作,小千纸鹤的形状逐渐在她手里成型,肚子小小翅膀纤长,蓝色的喙部看起来也格外漂亮。
即使廖沙确实不存在了,可她还是想,也许那人只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安静生活吧?某日某月某年,她将转过一个拐角,而那人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人还是好好的,就跟之前一样。
折千纸鹤许愿什么的真是太傻了,可有时候,人不做点傻事来安慰自己的话,是支撑不下去的。
蓝色的千纸鹤被放进了玻璃瓶中,灯光把无数翅膀的侧影投在墙壁边上。
阿尼和希斯特里亚并排躺在床上,灯光已经熄灭了,除了窗外的微光,一切都是暗暗的。
以前的时候,她们就像是这样躺在一起,头碰着头,嬉笑着说些女孩子间的悄悄话。
“希斯特里亚,你困么?”
黑暗中响起阿尼的声音。
“嗯……还不太困……”
希斯特里亚接起了话头,
“我就知道阿尼你来不是为了送平安符的。”
阿尼侧过身来,一只胳膊撑在身下,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好你,还有你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再次贴了上去,揉了揉希斯特里亚柔软的肚皮,仿佛要隔着那层血肉去摸小家伙的头顶,
“希斯特里亚,你还记得么?以前你说过,如果你有孩子了,让我当它的干妈。”
希斯特里亚在黑暗里微微一笑,
“我也说过同样的话呢,不过,当时我们都以为,会是你先怀孕的。”
阿尼仍旧把玩着希斯特里亚的肚子,轻声说,
“怎么这个小家伙这么安静?都不会胎动的么?好歹踹我两下也行啊?”
“这么安静,真是让人担心,小孩子不该更有活力的么?”
然后,她的声音中有着微妙的停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话题生硬地转折,
“希斯特里亚你是怎么喜欢上廖沙的。”
“当初我跟三笠争了那么久,却没想到最后怀孕的人是你。”
希斯特里亚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希斯特里亚,你也知道我的寿命有限,我不在乎他多找个女人。”
“和韩吉不同,我对帕拉迪岛的未来,甚至是马莱的未来都不太感兴趣。”
“之前廖沙留给我的遗产,我除了支付全球旅行的花费,其他的在耶格尔派找到我后,我就都给了他们,这些钱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
“我感兴趣的,只是廖沙这个人。我想知道,他在我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他是什么样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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