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配合着,一碗接着一碗地装糖水。
林三宝和林四宝捧着糖水,一口一个叔叔伯伯辛苦了,喊得一众大老粗都有些不好意思。
李狗蛋的父亲,李桩把空碗递过来,舔着脸笑说:“再来碗成不?”
林四宝笑得很甜,“当然了,李伯伯您辛苦了。”
李桩的大手在林四宝头上,狠狠揉了一把,“唉......要是我家那臭小子能有四宝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林四宝被揉得差点站不住脚,身体微微晃动着,心中暗生恼意,但又想到娘在家中的叮嘱。
他只能不断地暗示自己,人家是来他们家帮忙的,得罪不得得罪不得......
直到那只大手拿开后,他才终于暗暗地松了口气。
他果然还是喜欢娘的摸摸头。
大男人摸着,一股的汗臭味。
难闻死了。
清甜的糖水滑进肚里,安抚了满腔的燥热和烦躁,大家伙的干劲都被调动了起来。
忽然,有一人喊着:“咱们加把劲!争取今天就把这活儿给干完了!”
其他人一边打趣着,一边弯下腰继续忙活着。
手上动作更加利索起来,如果是一开始是看在林赵氏救自家孩子,村长和里正的份上,勉为其难地干活。
那么他们这一刻,便是看在糖水和几个孩子甜甜叫叔叔伯伯的面上,心甘情愿莽着劲地卖力干。
人有的时候,其实质朴且纯真的。
偶尔会因为一点好意和甜头,而心甘情愿地付出。
而这一点,顾晓晓就拿捏得很准。
林三宝把一碗糖水,递到二哥的手上。
林二宝轻轻地抿了一口,状若随口地问:“她今天气色怎么样?”
林四宝放眼打量着远处相连接的一亩亩良田,嗓音带着些许忧愁,“娘看着挺好,但想来是疼的。我亲眼瞧着那野猪牙尖刺入她的大腿,一个大血窟窿,当时可吓人了。”
林二宝在衣襟里摸索了下,把之前顾晓晓给他的铜板摸出来,放在四弟手心里。
“待会儿你去一趟二爷爷那里,要点止痛的药。”
“晓得了。”
林四宝接下。
他也想让娘不要那么疼。
提来的糖水都给喝完,王秀莲带着三个孩子收拾着碗,隔壁田里走上来个男人,笑眯眯地走过来,笑得一脸和善,可眉眼却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使得其看起来,就很有恶人相。
男人是村里头有名的恶棍,名叫林大春,无父无母,和林强子的儿子林富贵一个德行,无恶不作,整天游手好闲。
两人被村里人称为两大害虫。
因为眉眼间长得有些相似,村里头甚至还有人在猜测,林富贵会不会是林大春的种。
当然了,这些话大家伙也只敢背着当事人嚼说着玩。
林大春穿着灰黑色粗布短打裤衫,裤腿被带子扎起来,他双手插在兜里,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我听着人说,你们这儿有免费糖水喝,给我也来一碗,快点的,渴死我了。”
王秀莲胆子小,性格懦弱,最怕的就是这种泼皮无赖,瑟缩的往后躲了两步。
林三宝刚要开腔,就被林二宝上前挡住。
他一脸阴沉,“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
林大春一脸的不满,歪着脑袋瞅了眼那边的桶子,脏碗都堆在里头,看样子是真没了。
他收回目光,忽地瞥见林二宝手上的大半碗糖水。
“这不还有半碗嘛!二宝快给叔喝,你一个小孩儿喝这种好东西都糟蹋了。”
嘴上说着,林大春伸手就想去抢碗。
林二宝仰头,直接一口喝干糖水。
碗倒扣,一滴水也无。
“现在,没了。”
林大春的脸瞬间阴沉,“二宝,你这是在和你大春叔作对吗?”
只是一碗糖水而已,他本来没当是什么大事。
可这小杂种竟敢不孝敬给他,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种不尊长辈的,就该好好毒打一顿!
“不敢。”
林二宝嘴上这么说,眼中却充斥着淡淡的挑衅。
林大春双手攥紧成拳,缓步逼近,咬牙切齿地狠声道:“臭小子,别太嚣张啊......”
在地里弯腰干活儿的李桩瞅见这边的不对劲,粗着嗓门吼:“喂!林大春,你做啥呢?!”
李桩嚎这一嗓子,惹得周围的人直起腰身,一双双眼睛全都盯过来。
林大春就是个窝里横,惯喜欢干些以大欺小的阴损事儿,专挑比自己弱的,一遇到比他强的,他立马就能怂成孙子,连跪带舔的。
被六七双壮汉冷眼盯着,林大春扬起的拳头,悻悻然地放下,满地找理由地晃着手,“我就是无事来看看,赶紧忙你的,少管我。”
可惜,李桩却并不买账。
他冷着脸手握弯刀,跨腿就朝着这边走来。
林大春以前耍过一次横,被李桩给狠狠修理过,自那以后他就格外的怕和李桩对上。
眼瞧着李桩就要走到田坎边儿,林大春怂得当即就想跑,但心里又有气还没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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