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玹已经很久没有回西炎山,辰荣山紫金殿成了他长居之所,山上没有一株凤凰花,只有漫山遍野绿萼梅。
一到冬天,梅花和雪一起飘落,如诗如画。
老桑一点没见老,见阿念看着这些梅花开口道,“陛下常常想念王后,每当政务繁忙脱不开身,又相思难抑,就会亲手种下一棵梅树,说他日花开蔓延,王后看到一定会高兴。”
很动人的话,阿念轻轻一笑,“他有心了。”
老桑听着觉得有什么地方奇怪,又说不出来。
“王后喜欢就好。”
玱玹是天下之主了,每天也是日理万机。
“你来了。”
玱玹放下政务,笑着迎来,辰荣山的冬日不如皓翎暖和,梅花长的好,天也冻人,他顺手想为她紧一下领口长毛,面前的人却后退了一步。
她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玱玹若无其事收回手,“今天是过年,正好你来了,我们好好聚一聚,我们好久都没一起过年了吧。”
阿念,“你现在万人之上,很多人都盼着和你一起过年。”
“况且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玱玹笑容一顿,带着些许怀念道,“记得那时候在清水镇,你和我还有老桑,我们一起过年,你嚷嚷着要喝酒,不喝桑葚酒,非要喝最烈的,结果一杯没喝完就醉倒了,第二天一早还头疼。”
“今天这样的日子,陪哥哥喝上一杯如何?”
“宴会上还没喝够,这会儿还要继续吗?”
玱玹让人去拿酒来,抬手一拂,桌面上多了一个眼熟的东西,阿念一见,拒绝的话又吞回去了。“好。”
玱玹笑了,笑容里带了太多复杂的意味。
宫人动作很快,没一会儿酒上好,人也很有眼色退了个干净,只剩下他们,玱玹亲自动手,为两人斟满杯。
“试试这酒,和我们大婚时喝的是一样的。”
说来两人成亲一百年,相处的时间也只有每年一个月,在一个月里,两个人也多是各忙各的,最忙的时候两人甚至不能私下说一两句话。
天下初定,百废待兴,有太多事需要去做。
他心里就是有什么想法,也被冲的没了。
玱玹也知道,她心里没他了,全在蓐收那。
说她有多喜欢蓐收也不见得,却是特殊那个。
她要留在五神山,他不可能在五神山久留,就需要一个人带兵驻守,挑来选去,玱玹最终还是选了蓐收。
比起儿女私情,个人私心,大局永远最重。
他们当初定下赌约,行的是缓兵之计,他没觉得阿念真的能做出什么来,就算她有蓐收在一旁辅助,但他到底小看她了。
当初说什么来着?
他们分治天下,百年之后看谁能为天下之主!
百年之后,两人和离。
赢的那人为天下共主,输的人必须离开。
听起来好听,是那么回事,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当时为什么会签下它。
不过拖延时间罢了。
天下一统后,分而治之也显然是不可能的。
融合才是趋势。
他们一直在做的也是这样,开通皓翎西炎商路,鼓励通婚,促进文化交流,潜移默化淡化两国之念,从根本上实现一统,而不是简单的地域一统。
过程中少不了新的利益分配,也有抵抗的力量,阿念第一次下杀令。
染了血的心还是在一如既往跳动,只是冷了一些。
她不是一百年前的她,也看清了一些现实。
“我们大婚时的酒里也有毒吗?”阿念笑了笑,百年时光沉淀在身上,未改容颜,更赋予了她从容风华。
一纸轻飘飘的契约有什么用,能束缚住什么?
它只对君子有用,可惜……
他们谁都不是君子。
厚重殿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关闭。
阿念抬手,纤细一截手腕比冰雪还剔透,杯子一倾,里面的酒洒在地上,滋滋冒出黑烟,点点坑洼焦黑。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我会像这样。”
她扔了杯子,杯子哐当几声滚到了角落。
玱玹看着,嘴角笑容渐渐消失了,眸色渐深。
“我也从没想过你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阿念笑着长叹一声,唇边梨涡浮现,一双明眸仿若最初,“哥哥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会一直保护我。”
……
女孩惊梦,少年彻夜不眠,“阿念不怕,哥哥在。”
他们出游遇到危险,他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他对她说,“哥哥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清水镇,她第一次在他的保护下受伤,他发誓。
“所有伤害阿念的人,我都要他付出代价。”
女孩骄傲的和所有人说,“我表哥是世上最厉害、最英俊的人!”
“哥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她期盼的问。
他望着她,眼神温柔宠溺,“哥哥不离开,哥哥就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
她的声音渐渐和记忆中重合,她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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