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修长的手指正翻动着怀里的文件，桌上摆着的花茶是容斯特意给他备的，闲来没事泡来喝一杯，也能养养精气神。
听见门口有动静，心情愉悦的慕辞没有计较门口那人毛毛躁躁地跑进来还没有敲门这个行为，反倒是先行开口：“容斯的行程表拿来了吗？”
一阵奇香飘进了鼻腔，叶柏川觉得新奇将手揣进兜里就走到办公桌前，也没唤坐在椅子上的人转过身，便倾下身嗅着那茶香。
“嗯，茶不错。”
声音传到耳畔，慕辞如触电了一般停下手上的动作，A4纸的一角被揉捏成零碎的纸屑。他僵硬地抬起头，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口水。
分别了八年那人丑恶的嘴脸再次出现在眼前，慕辞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仿佛是觉得出现了幻觉一般，眼前的晕眩的场景并非亲眼所见。
“hi!”叶柏川摆了摆手，咧嘴大笑。仿佛两人只是多年不见的，关系融洽的好友罢了。男人习惯性揣着兜，踢踏着脚步在办公室内左右环绕了好几圈。
视线随着男人所到之处不断移动，原本还算宽敞的地方瞬间逼仄得很，男人吐出的话压得慕辞喘不过气。
男人停下脚步收回了打量的目光，重新回到慕辞的眼前，正视着端坐在椅子上眼眶微微发红的慕辞道：“看来这些年千誉对你不错，慕辞。”
真是有趣，一表人才的慕辞坐在高高的总裁，自己却沦落为被人追债的穷人。叶博川戏谑的笑容展露无遗，看着牙床都在打抖的慕辞，他倒是恍然大悟一般继续说：“哦不，应该是慕总才对，是我疏忽了。”
慕辞并不知道叶柏川这么大胆，竟敢直接来找他，当他抬起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直接呆滞在了那里。回过神来的慕辞脸冷得像冰块一样，他阴鹫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一言不发。
叶柏川被他看得毛毛的，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一段时间不见现在连招呼都不打了？”
“你来干什么？”慕辞可不认为自己遍地寻不着的人突然冒出来找自己有什么好事.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借我点钱。”叶柏川略微局促地搓了搓手，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慕辞讽刺地笑了笑，他冷冷地说道：“我就是把钱扔了，也绝对不会给你一分。”
“你！”叶柏川想转身离开，可是刚才的发生的事情让他打了个寒噤，他忍住难堪小声说道，“我以后会还给你。”
“就这一次。”叶柏川着魔一般瞪大眼，竖起食指凑上前，就连腿也没有力气一般“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搓着手哀声恳求脸上毫无波动的慕辞。
“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的，真的就这一次。”低头哀求了半响，也不见身前人有何作态。
“很好。”叶柏川收回了惺惺作态的模样，眼角几近溢出的泪水也只是他想利用慕辞的同情心而硬生生挤出来的，现在既然事情已经破败那还做出这副假模样有何作用？
叶柏川看着慕辞低头处理着文件根本不搭理他，心中冒出了一股怒火，声音也变得尖利：“你要是不给我钱，那么当年你被拍的床照我就放出去！”
眼前的只是个嗜血的怪物，根本没有人性，这时候屈服才是傻瓜吧。
慕辞拿着笔的手微微颤抖，他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吐出了一口浊气。胡乱挪动的手摸索到了桌上的烟盒，他抽出一根烟点上，袅袅的青烟在他的指尖升起。
叼着烟屁股猛地吸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直冲脑海，果然还是薄荷的闻着舒服。但此刻哪里计较得了那么多，慕辞的心在狭小的空间内砰砰直跳，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得逞。
“叶柏川。”慕辞的声音响起，犹如憋屈了许久的情绪即将爆发的前兆，低沉又沙哑的嗓音透露着不为人知的脆弱，比叶柏川更加可怕的是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
“你已经毁了我一次，再来第二次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话音刚落，慕辞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攥住，指甲嵌入掌心的刺痛让他的头脑愈发地清醒。
“不知好歹，你别以为我不敢！不就是一个千誉给你撑腰嘛？来十个我叶柏川也不怕！”叶柏川没有抑制情绪，伸出手指着慕辞看他那张冷淡的脸就怒火中烧。
慕辞不再抬头，碾灭了烟头后，轻车熟路地按亮手机，按了几下便放在了耳边说：“喂，保安吗？我这有人闹事。”
“赶紧走吧，到时候被赶出公司大门，别怪我没提醒你。”
慕辞的好心提醒倒是点醒了叶柏川，只不过他不会回复感谢的话，狠狠的瞪了一眼慕辞后便一溜烟跑远了。
桌上的花茶早已冷透，慕辞颤颤巍巍地端起茶杯，寻找慰藉一般放在嘴边一下又一下抿着。冰凉的液体划入喉咙，全身的躁动的细胞似乎都慢慢归于平静。
又点上一只烟，慕辞挥手让迟迟赶来的保安先走，自己拎着包也后脚出了办公室。现在去哪？慕辞失神地在街上晃荡，整个人恍惚地看上去一点也不正常。
慢慢拐到了一个巷口，好似是之前来的地方，慕辞凭着记忆拐进了深巷里，摸着被雨水打湿的墙壁他无奈大笑，烟头碾灭在白花的墙壁上，留下一个丑陋的黑印。
叶柏川一路遮遮掩掩地躲过众人奇怪的目光才顺利出了公司大门，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从来都没有。他害怕地越跑越快，最后累到瘫倒在地，被突然下下来的雨水逼近了一旁的咖啡店里。
身上的钱只够他点一杯最便宜的cappuccino，小心翼翼拿着咖啡做到靠窗的位置，咖啡的醇香令他着迷。他原本就对气味很是敏感，但若不是早些年的生活所迫他也不会去做经纪人，更不会托欠一屁股债，整日过着没有着落的日子。
有人说他本性就恶也好，有人说他没有人性也罢。世上并非什么事都能用一句话就加以概括，即使他现在过得极其凄凉萧条，也不足以被人亵渎到是脚下踩着的一坨狗屎。
对于慕辞的亏欠他始终记得，对他何尝不是一种折磨？不光是精神上，身体上更甚。八年以来，年年如一日的生活，已经把他折磨得失去了对美好的向往。
烟雾缭绕后面那张颓靡的脸上，那双意外透彻的眼神令人臆想，或许是这杯cappuccino给他带来了短暂的安心，他竟在这回忆起了往日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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