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寂的意识在黑光中起伏，像是一颗被海浪吞没的沙粒。四周的黑暗不是静止的，它在蠕动、在呼吸，仿佛有某种看不见的生命体正贴着他的皮肤缓慢爬行。他想挣扎，却发现四肢如同被铁链锁住，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他咬紧牙关，舌尖尝到了血腥味。袖中的幻灵蛊微微震颤，像是也感知到了危险，想要挣脱束缚。他不能在这里沉沦，赤璃和月泠还在外面等着他——等他活着回去。
“你终于来了。”那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熟悉，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像是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的回声。
玄寂睁开眼，视线穿过浓稠的黑雾，终于看清了那个站在不远处的人影——是他自己。
不，不对。那人眉眼间虽与他相似，却多了几分阴冷，眼神像是深不见底的井水，藏着太多未说出口的秘密。
“你是谁？”玄寂低声问，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是你未曾走过的路。”那人缓缓向前一步，嘴角勾起，“也是你即将成为的模样。”
玄寂的手指悄悄收紧，袖口微动，幻灵蛊已悄然滑入掌心。对方的气息似曾相识，却又陌生得令人生疑——像是幽冥殿主，又不完全是她。
“你在阵法里设下陷阱。”玄寂盯着那人的眼睛，语气平静却暗藏锋芒，“你的目的不是杀我，而是让我看到什么？”
“聪明。”那人轻笑一声，但笑意未达眼底，“不过，还不够。”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猛然扭曲，黑曜石柱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幽蓝光芒，一股无形的吸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是要将玄寂的灵魂撕裂成碎片。
玄寂闭气，体内蛊力瞬间爆发，紫色光流如血管般浮现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膜。他脚下一蹬，借着反作用力向后疾退，同时甩出三只幻灵蛊，直扑那人的胸口。
然而，那些蛊虫还未靠近，便被一道无形屏障拦下，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没用的。”那人淡淡道，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是幽冥法阵的核心领域。在这里，我说的话就是规则。”
玄寂瞳孔一缩，迅速调整策略。他不再贸然进攻，而是闭上眼，感受周围的能量流动。果然，在浓重的黑雾之下，有一条隐秘的能量脉络正在缓缓跳动。
那是法阵真正的核心。
“你想让我看见它。”玄寂睁开眼，目光坚定，“这座法阵不只是幽冥殿主的力量源泉，它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那人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告诉我真相。”玄寂的声音低而稳。
“真相？”那人低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能承受得起吗？”
玄寂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空气。一道细微的波动扩散开来，如同水波一般触碰到周围的空间。那一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丝异常——法阵的能量并非完全来自幽冥殿主，而是另有源头。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术法。”玄寂低声说，眉头皱起，“她只是借助了某种古老的仪式，才得以维持生命与力量。”
“你总算明白了。”那人点头，眼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她并不是唯一的继承者。”
玄寂心头一震：“还有别人？”
“当然。”那人目光幽深，“幽冥殿的历史比你想象的要久远得多。这座法阵，是用来封印某种东西的，而她不过是其中一个守门人。”
“封印？”玄寂皱眉，“封印什么？”
“你自己去看吧。”那人抬手一挥，黑雾瞬间散开，露出一座悬浮在半空的黑色晶石。晶石内部翻涌着暗红色的液体，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
玄寂缓步走近，伸手触碰晶石表面。刹那间，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脑海中猛然涌入大量画面——
血色的天空，崩塌的宫殿，无数黑影在废墟中游荡。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站在高塔之上，手中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低声吟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画面一闪，变成另一幕：一群身穿古式铠甲的武士围攻一座祭坛，他们的眼神中充满恐惧与愤怒。而在祭坛中央，一名女子跪坐在地，双目紧闭，双手结印，身下的法阵正疯狂吸收天地间的灵气。
“这是……”玄寂屏住呼吸，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这是第一代幽冥殿主的记忆。”那人低声说，“也是你母亲的记忆。”
玄寂猛地抬头，眼神震惊：“你说什么？”
“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那人看着他，语气平静，“她是幽冥殿的继承者之一，为了保护你，才将你送入暗阁。”
玄寂的脑海中轰然炸响，所有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重新拼接。难怪母妃从未提起自己的过往，难怪她对权势毫无兴趣，原来她早已背负着沉重的命运。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玄寂声音沙哑，喉咙干涩，“那么，幽冥殿主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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