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的马蹄踏碎了城郊的寒霜,一路从侯府奔到别院时,靴底都沾着泥雪,连腰间的佩剑都因颠簸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别院的木门虚掩着,檐下挂着的两盏红灯笼是他熟悉的——那是去年他接母亲和妹妹来京时,特意让管家挂的,说能添点人气。
他推开门,脚步顿在院中。堂屋的灯亮着,窗纸上映着三个熟悉的身影:母亲正坐在桌边缝补,妹妹捧着本书凑在灯旁,而侯府的护卫老周正站在门边,手里握着柄长刀,神色警惕。听到动静,老周猛地回头,见是苏砚,才松了口气,收了刀:“苏大人,您可来了,老夫人和小姐等您好久了。”
“娘,小妹!”苏砚几乎是冲进堂屋的,声音里还带着未平的喘息。母亲放下针线,起身时眼角的皱纹都漾着笑意,却又带着点嗔怪:“这么晚了,怎么还跑这么急?看你满头的汗,快坐下喝杯热茶。”妹妹苏玲蹦到他身边,手里还攥着个布偶:“哥,萧侯府的人说你在查大案,是不是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有坏人要抓我们呀?”
苏砚蹲下身,摸了摸妹妹的头,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脸颊,悬了一路的心才彻底落定。他看向母亲,声音低了些:“娘,让您受惊吓了。是京里有人想害我,才打了你们的主意,不过萧侯已经安排好了,这里很安全。”
母亲拍了拍他的手,眼神里满是笃定:“你放心,萧侯是个好人,他派来的人都很尽心。昨天傍晚,有几个穿校尉服的人在别院外转悠,老周直接把他们赶走了,还说那些人左肩上都有个狼头刺青,看着就不是善茬。”
狼头刺青!苏砚的手猛地一僵,和萧彻在密室里听到的线索分毫不差。他立刻站起身,对老周道:“老周,你还记得那些人的模样吗?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老周皱着眉回忆:“领头的是个高个子,左脸有道疤,说话带着点江南口音,好像提到了‘明日午时’‘内河码头’,还说‘不能让靖安侯的人坏了大事’。”
明日午时?内河码头?苏砚心里一紧——萧彻之前说过,通州港的内河码头离漠北最近,若是李崇安要运盐去漠北,肯定会从那里走。他顾不上多寒暄,对母亲道:“娘,我还有急事要回侯府,过两天再来看你们。老周,这里就拜托你了,一定要保护好老夫人和小姐。”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刚跨出院子,就见远处有匹快马奔来,马上的人是萧侯府的护卫,手里还举着个信封:“苏大人,萧侯让我给您送信,说有紧急情况,让您立刻回府议事。”
苏砚接过信封,拆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玄甲卫异动,疑明日午时从通州内河码头运盐,速归商拦截计。”他将信纸塞进怀里,翻身上马,马鞭一扬,马蹄声再次消失在夜色里。
此时的靖安侯府密室,烛火比先前更亮了些,石桌上摆着一张通州港的舆图,萧彻正用银簪在图上标记着什么。小五已经被送去医馆,而暗卫刚传回消息:玄甲卫统领赵承业,今天傍晚调了二十辆马车去通州港,还带了五十名玄甲卫,说是“护送军需”,但据眼线回报,马车上盖着的油布下,隐约能看到漕盐的包装袋。
“苏砚回来了。”萧彻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门口。苏砚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他走到石桌旁,指着舆图上的内河码头:“萧侯,我娘说,昨天傍晚有玄甲卫在别院外转悠,提到了‘明日午时’‘内河码头’,和您得到的消息对上了。”
萧彻点了点头,将银簪放在内河码头的位置:“赵承业肯定是想在明日午时,趁着码头人多眼杂,把盐装上船,走内河运去漠北。黑风部的人应该已经在码头附近等着了,一旦盐船出发,他们就会接应。”
“那我们怎么办?”苏砚看着舆图,“玄甲卫有五十人,还有二十辆马车,硬拼肯定不行,而且要是惊动了李崇安,他说不定会提前动手。”
萧彻拿起舆图,仔细看了看,忽然指着码头旁的一条支流:“这条支流叫‘月牙河’,是内河的支流,水浅但够宽,盐船要去漠北,必须经过这里。我们可以在月牙河的上游设伏,等盐船进入支流,就用巨石堵截河道,再派人突袭,既能截下盐船,又不会惊动码头的人。”
苏砚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月牙河上游有片树林,正好可以藏人,而且那里离码头有三里路,就算有动静,赵承业也来不及反应。”
“不过,我们需要足够的人手。”萧彻皱了皱眉,“侯府的暗卫只有三十人,加上你的人手,也才五十人,和玄甲卫人数相当,而且玄甲卫都是精锐,不好对付。”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轻轻叩了两下,管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令牌,令牌上刻着个“林”字:“侯爷,镇北军副将林峥派人送来了这个,说您要是有需要,他在京郊的军营里还有两百名亲信,随时可以调遣。”
萧彻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底闪过一丝暖意。林峥是他当年在边关的旧部,为人忠诚,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收到消息,还主动派人送令牌来。“太好了!”萧彻将令牌递给苏砚,“有了这两百名镇北军,我们就有把握截下盐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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