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崇祯与李清照之间的诗词交流,便戛然而止。
他深知流言蜚语的可怕,更不愿意让李清照的名誉因此受损。
为了避嫌,也为了保护这位才女,崇祯忍痛割爱,不再向李清照送去诗稿。
李清照的诗词批注,也再未能抵达御前。
这对原本惺惺相惜的诗词知己,就此被无形的宫墙和世俗的流言隔断。
对于李清照而言,这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她原本以为,得遇明君,夫君冤屈昭雪,自己也能以才华报国,贡献绵薄之力。
然而,一场无妄的流言,却让她再次感受到了封建礼教对女性才华的桎梏。
字词,李清照深居简出,再不问世事,曾经的诗情画意,也蒙上了一层灰尘。
有官家庇护,李清照还不算受害者。
真正的受害者是她的夫君赵明诚。
对老赵而言,这场风波的打击更是致命的。
赵明诚出狱后,最初是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妻子的感激。
看着李清照消瘦的面庞,听她讲述奔走喊冤的艰辛,心中充满怜惜与愧疚。
然而,那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流言,如同无孔不入的寒风,悄然渗入他们的生活。
先是下人窃窃私语,再是友人在酒席上若有所指的玩笑,最后演变为市井巷陌间的闲言碎语。
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论,从最初的“李夫人得了天子青睐”,逐渐演变成“赵相公能重获清白,全凭李夫人与官家那段‘风雅佳话’”,甚至更不堪的“夫妻二人,一个借势攀附,一个假借诗词之名,实则……”
赵明诚渐渐变得沉默寡言,笑容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郁。
“夫君,你近来为何总是心事重重?”
在一个月色清冷的夜晚,李清照坐在案前,为沉浸在卷宗中的赵明诚研磨,柔声问道。
赵明诚没有抬头,只是翻动着纸页,随意道:“无事,只是狱中消磨了些元气,精神不济罢了。”
“可是为了那些流言蜚语?”
李清照轻轻放下墨条,走上前,握住他冰冷的手:“流言止于智者!我与陛下,只是诗词之谊,君子之交,何曾逾越半步?夫君难道还不信我吗?”
赵明诚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温润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血丝,带着深深的疲惫与一丝无法言喻的怨恨。
“诗词之谊?”他冷笑一声,语气讽刺:“何等风雅!我赵明诚何德何能,让天子屈尊降贵,与我的夫人频繁唱和?你可曾听闻,帝王与臣妻的诗词之谊,能如此频密?!”
李清照被他的话语刺得生疼,眼圈瞬间泛红。
“你……你竟会如此想我?!我李清照是何等样人,夫君难道不清楚吗?!”
李清照委屈道:“那夜在大理寺,若非陛下明察秋毫,夫君岂能安然归来?我感激陛下搭救之恩,故而以诗文相答,仅此而已,夫君怎能……怎能将我想得如此不堪?!”
赵明诚缓缓起身,看着李清照那张绝美的脸庞,心中一半是爱,一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与猜疑。
他感觉自己被绿了,置身大草原之间。
“感激?他救你出狱,又怎知……又怎知不是为了……为了让你感激涕零,为了……为了让你心生敬慕,为了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赵明诚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入狱,是否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官家为了接近李清照而布下的局?
毕竟,赵氏皇族的私德有亏,自祖上便有!
“你竟这般想我?”
李清照彻底呆住了,从未见过丈夫如此偏执与疯狂。
赵明诚的话,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窝。
“你……你这是要将我逼上绝路!”她泪水夺眶而出,无法相信这些话竟然出自自己深爱的夫君之口。
赵明诚像是没有听到,继续沉沦在自己的臆想之中,痛苦低语道:“我不过一介落魄文人,父祖之荫早已散尽,家道中落,身陷囹圄。”
“而他,是九五之尊,天下至尊!你才华横溢,艳冠京华,他看上你,亦是情理之中!我又能拿什么与他相争?!我又能如何……”
“你可曾想过,他救我,是为了让你对我,永远心存感激,却又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为了……为了让我坐实这‘借妻攀附’的骂名?!”
这句“借妻攀附”,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李清照。
她颤抖着后退一步,望着眼前这个被猜疑和痛苦折磨得面目全非的丈夫,心如刀绞。
曾经的恩爱夫妻,此刻却被一道无形的深渊所隔绝。
此后,赵明诚彻底变了一个人,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眼神空洞无神。
他本就是个敏感而清高的文人,经历了牢狱之灾,身心俱疲。
如今又被这等流言缠身,无论崇祯如何怒斥群臣,如何表明清白,在世俗的眼光里,在赵明诚自己内心的挣扎中,这都像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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