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寒气透过玻璃窗细微的缝隙渗入书房,却无法冷却林溪眼中灼热的专注。那个近乎疯狂的计划,一旦在脑中生根,便以惊人的速度汲取着她全部的智慧和精力,疯狂生长。
铸造那把“无形之刃”的工作,比优化算法本身更加艰难,如同在显微镜下进行微雕,每一刀都必须精准到原子级别,不能有丝毫差错。
她的屏幕再次分割。左侧是依旧在完美伪装的“镜屋”系统实时日志,中间是正在进行高强度测试的、优化后的核心算法模块,右侧则是一个全新的、极其复杂的嵌套式加密界面——那是“锁”的锻造工坊。
她必须精确计算“修饰”的度。让反馈给可能存在的窥探者的数据,既显得项目在稳步推进,又巧妙地隐藏了真正的突破性进展,尤其是那个能耗降低15%的关键跃升。她在数据流中植入微小的延迟参数,略微夸大了模拟运算的误差值,甚至模拟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已被她实际解决了的小故障迹象。
这一切,都必须完美地融入正常的系统波动中,如同将几滴毒药融入奔流的江河,既要有效,又要无形。
而那个更深层的“锁”,则更加凶险。她不能直接修改驱动层的核心代码,那太容易被察觉。她利用的是硬件指令集里一些极少被用到、甚至是被认为是设计冗余的微码单元。她编写了一段极其精简、却拥有恐怖渗透力的幽灵代码,它不占据任何常规内存空间,而是直接嵌入了某个协处理器的缓存映射区,只有在特定序列的超高负荷计算指令触发时,才会被激活。
一旦激活,它不会中断进程,也不会抛出错误。它只会像最细微的病毒,悄然扭曲最终合成物质在量子层面的排列序度,注入一个注定在临界点崩溃的结构性缺陷。这个缺陷在常规检测下根本无法发现,甚至在其生成后的短时间内都表现完美,只有在承受极端压力或进行特定应用时,才会引发灾难性的失效。
这已不仅仅是技术,更是一门艺术,一门将陷阱编织进规则本身的黑暗艺术。
林溪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其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被她随手擦去。她的世界只剩下屏幕上的0和1,以及它们背后所代表的物理法则的脆弱边界。
沈砚舟再次悄无声息地进来,放下温热的牛奶和三明治。他看到妻子近乎凝固的坐姿和屏幕上那些让他也感到心悸的复杂代码,眉头微蹙。他没有出声,只是将手轻轻放在她紧绷的肩头,感受到那里如岩石般的坚硬。
林溪身体微微一颤,仿佛从深海中浮出水面,短暂地回过神。她侧过头,用脸颊蹭了蹭他温热的手掌,汲取着一丝支撑的力量。
“进展如何?”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正在给礼物打包……”林溪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一份他们绝对不想收到的礼物。”
沈砚舟目光扫过右侧屏幕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加密指令,沉声道:“安全吗?我是说,对‘绿洲’本身。”
“只要他们不贪心到试图强行夺取核心,‘锁’就永远不会激活。‘绿洲’本身只会运行得更好、更快。”林溪的眼神冰冷,“这柄刃,只淬毒给那些妄想将它据为己有的手。”
沈砚舟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他信任她的能力,如同信任自己。他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哪怕十分钟。你的大脑需要缓冲。”
说完,他再次安静地退了出去。
林溪知道他是对的。她强迫自己离开椅子,走到窗边,看着天际渐渐染上的晨曦。冰冷的玻璃让她滚烫的额头稍微舒适了一些。她做了几次深长的呼吸,试图清空过度负载的大脑。
几分钟后,她回到桌前,没有碰食物,只是喝光了那杯牛奶。温热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暖意。她再次投入工作,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窗外的天色大亮,城市开始喧嚣,但书房内依然只有键盘敲击和风扇运行的微弱声音。
终于,在午后的阳光斜射入室内时,林溪敲下了最后一行指令。
屏幕上,一个极其简洁的确认界面弹出——【“深渊之锁”部署完成】。
右侧那复杂的嵌套界面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存在过。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林溪靠在椅背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但与此同时,一股冰冷的、强大的信心在她心底升起。
淬毒之刃,已然铸成,并深藏于镜屋之下。
她成功地将反击的獠牙,伪装成了甜美的果实。
现在,只需要等待。
等待那个隐藏在暗处、自称“米诺斯”的猎人,按捺不住贪欲,再次伸出他的手。
届时,他将触摸到的,不再是温顺的数据流,而是林溪为他精心准备的、足以撕裂他野心的数字深渊。
林溪闭上眼,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彻骨的弧度。
狩猎的主动权,正在悄然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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