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还没靠岸,隔着海,木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果然是兄弟你,刚手下回报,有船只靠近,我就有预感你要过来。”
看到船上的妹妹正朝着他挥手,远远看去,似乎过得不错。不过他木脱看中的人,肯定不差。如今他在黄骨岛已经站稳脚跟,大半年来,吸引周边不少流民来此避难。
“大哥,红光满面,看来近况不错。来给你就介绍下,这个是我亲姐夫邱同”
“看到还有外人,木脱赶忙上前打招呼。”
经过陆羽介绍,邱同一脸吃惊,原来之前小舅子提到的结义大哥来历这么大。这小子居然藏私,不地道,嘴好严实。
边说话边领着几人往关隘走,这里城小人少,但足够木脱部众和家眷们居住。而且路途中,邱同还发现附近有不少耕地,明显有播种痕迹。
“你这位义兄啥时候学会农耕?这些地都是他们种的?”邱同有些好奇。
“想多了,这都是辽东百姓种植的,俺们哪儿干得了这活,主要是这些日子我们可没有闲着,时不时出现在宽甸六堡附近,搞得那些八旗兵没空来这边。”
听到邱同说话的木脱,得意洋洋地说道。
“他们有一部分是自己迁徙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我从建奴那边解救出来的。渐渐地他们开始在城外沿着河流,整理荒地,种植农作物,收获的时候还有人来询问是否要交税。”
木脱有些不好意思,又笑着说:“俺哪儿懂这些,再说这是大明的土地,凭啥给我交税,直接被我一口拒绝。”
“后来,人慢慢多了起来,就形成现在的规模。”
听着女真汉子的介绍,邱同想了想,说出他的看法:“朝廷每年那么多钱粮往这里送,何不干脆免了这边百姓的赋税,鼓励辽东百姓耕种。”
顿了顿又补充道:“将来百姓家中有多余的粮食,将士们还可以以物易物,各取所需,一举多得,两厢得利。”
到了堡内,陆羽看到骑兵,笑着说道:“姐夫,你忘记一个最终重要的事情:此法可行,必须百姓手中先有地,然后朝廷能护住这些土地,免受八旗兵的霍霍。”
“是呀,整日提心吊胆,谁还敢种地,最后还不知道便宜了谁——贪官?后金?都有可能。这里反而最好,没有赋税,只要肯干,至少能填饱肚子,山上还有野味补充。”
邱同自言自语,不知如何形容此刻心情。
“大哥,你可以用手上多余的东西和他们交换,收税就算了,都是些可怜的人。要是往后需要干活的人,只要你招呼,再有吃的,肯定不会缺人。”
“嘿嘿,我就是这么干的,农具、锅、盐等等换来不少山上的好东西。”
雨嘉看着三人聊得欢快,都忘记她的存在,忍不住咳嗽两下,提醒前面三个男人。
“好啦,知道你在,别咳嗽,哥耳朵不聋。”木脱一脸无语。
“那你咋都不和我说话,只顾着他俩。”气坏的郡主,拽着哥的衣服,不依不饶,一副江南女子做派。
“额,你这珠圆玉润,红白粉嫩的,一看就知道兄弟对你不错,我能有啥好说的。”
看到妹子如今这个样子,他也彻底放心,当着邱同的面,拿起她的手,放到陆羽手心。
“妹子交给你,果然没错,好兄弟!”
刚刚还生气的郡主,赶忙抽出手,脸红地跑到前面去,不理会三人。
猝不及防的陆羽,只好缩回手,讪讪地说:“雨嘉确实不错,我娘也很满意。”
“小舅子,不错啊,还知道金屋藏娇。我说咋有个女子,跟着出海,原来是木兄弟的妹妹。”
“如此甚好,走,我们吃饭去,尝尝这里的野味,很是不错。”木脱赶忙转换话题,带着几人吃饭去。
酒足饭饱后,陆羽向木脱介绍煤炉,听的他和邱同两眼放光。亲自拿到房间和营帐中试验,发现效果非常不错,既能提高室内温度,还不用担心中毒。
连连大喊,这个妹夫找得值,有了这个东西,今年冬天他有信心多走几趟建州女真的腹地。这里不缺的就是木材,有了炉子,吃喝不愁,取暖也方便。
知晓大概历史进程的陆羽,觉得或许可以让大哥不断骚扰赫图阿拉的南边区域。但是得把握好时间,记得明年二三月份,努尔哈赤就会兴师南下,攻打沈阳和辽阳。如果这时候有人在腹地,制造大的混乱,前方将士人心必定不稳。
“大哥,小弟觉得如今可以慢慢蚕食宽甸六堡的八旗兵,吸纳遭受欺压的叶赫部落族人,徐徐壮大队伍。同时要仔细甄别,小心有奸细混入,注意不能暴露位置,防止建奴狗急跳墙,举兵来攻,到时只能弃堡远遁。”
“好,之前我只是杀人放火,还没想到这个,兄弟提醒的对,不能只靠现在的这些人,得想办法聚集曾经的部落勇士,再图未来。”木脱若有所思,敌酋能做的,他也可以再来一遍。
邱同插了一句:“只要女真内部有压迫、有不公平,总会有人反抗,这些就是木兄可以争取的人。”
“确实,邱兄说的有道理。”
“嗯,我猜明年初春左右,敌酋肯定有大的动作。到时大哥可以伺机而动,率部在他们大本营附近,大肆劫掠一番。想必这个亏够努尔哈赤喝一壶,咱得让他明白,不是只有他可以打草谷,他的后金一样可以成为草谷。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哈哈哈,还是读书人注意多。老子心里一直憋了口气,正愁没地方撒,先收点利息也不错。出去当强盗,回来发现家里遭了贼,想想就刺激。”
木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喊:“爽,过瘾,我就想看那努尔哈赤吃瘪的样子,要是能亲眼看到最好。”
如今他奈何不了敌酋努尔哈赤,但是能让他膈应,不舒服也行。
三人又商议了一些具体细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防范未然总归不会有错。见货物卸载差不多,陆羽就和大哥木脱告辞,粮食交付日期没几天,天再冷,河流会结冰,到时运输就比较困难了。
船上,邱同看着这个小舅子,有些佩服。没有商人的市侩,有一股侠之大义,又充满家国情怀。我辈中人,他邱同不也以此自居,誓要驱除鞑虏,还百姓盛世安康,不然一个书生天寒地冻,跑辽东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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