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朱霆就跟被鬼撵似的,窸窸窣窣地爬起来,几乎是踮着脚溜出了门。那动作轻得,跟他那一米九的壮硕体格完全不符。
盛之意其实早就醒了,闭着眼听着动静,心里嗤笑一声:怂样儿。
等朱霆出去了,她才慢悠悠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一想到昨天那东北阎王红得像猴屁股似的脸,还有那手足无措恨不得钻地缝的样儿,她就觉得通体舒畅,比吃了十全大补丸还得劲。
她趿拉着鞋下炕,一出门,就看见三个小豆丁已经蹲在院子里了,正围着昨天盛之意带回来的那根功勋烧火棍小声嘀咕着什么。
看见她出来,三个孩子立刻噤声,齐刷刷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和敬畏?
尤其是朱大宝,眼神复杂地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又飞快地低下头,耳朵尖有点红。
盛之意:“?” 这小屁孩又琢磨啥呢?
她没在意,拎起烧火棍,照例开始晨练。拳脚生风,棍影重重。经过几天的锻炼,这身体稍微顺手了点,但离她前世的标准还差得远。
练完收功,她气息微喘,一扭头,发现那三个小豆丁还蹲在原地,没像往常一样吓得缩回屋,而是睁大眼睛看着。
朱二宝甚至小声对朱小宝说:“看,后妈……练武呢。”
朱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盛之意挑眉,拎着棍子走过去:“看啥?想学?”
三个孩子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盛之意哼笑:“怂包蛋。去,烧火做饭!还想吃现成的?”
孩子们这次没等第二声催促,麻溜地窜起来往厨房跑。经过昨晚那顿猪肉炖粉条,他们对“后妈做饭”这件事充满了巨大的热情和动力。
早餐依旧是苞米面粥,但盛之意心情好,切了点昨天剩下的咸肉丝进去一起煮,又熥了几个窝窝头。虽然简单,但比之前的清汤寡水有滋味多了。
三个孩子吃得头也不抬。
饭桌上异常安静,只有吸溜粥的声音。
盛之意吃着饭,眼角的余光瞥见朱霆推着自行车从院门外经过,似乎是去厂里。男人高大的背影看着依旧挺拔,但不知怎的,就透着一股子僵硬和不自然,连推自行车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同手同脚。
他甚至没往屋里看一眼,径直就走了。
盛之意差点笑出声,赶紧低头喝粥掩饰。
看来昨天那剂“猛药”,后劲儿不小啊。
吃完饭,盛之意指挥着三个孩子收拾碗筷。她则琢磨着今天干点啥。钱又花得差不多了,还得继续搞钱。山货不是天天有,得想点别的路子。
正想着,院门外传来一个粗嗓门的叫声:“朱厂长!朱厂长在家不?”
盛之意走出去一看,是隔壁家的张婶子,手里还提着个小篮子。
“朱霆去厂里了。”盛之意道。
张婶子看到盛之意,脸上堆起笑,眼神却有点躲闪,显然也听说了这位新媳妇的“威名”:“哎呦,是之意妹子啊。那个啥,我家昨天做了点粘豆包,给你们拿几个尝尝鲜。”
说着就把小篮子递过来。
盛之意也没客气,接过来:“谢了张婶。”
张婶子递过篮子,却没立刻走,而是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和好奇问:“之意妹子,听说……昨天你家朱厂长……那个……洗澡让你给瞅见了?”
盛之意:“……” 这屯子的情报网是通了5G吗?传播速度也太快了吧!
她面不改色,甚至带着点得意:“啊,瞅见了。咋了?”
张婶子眼睛瞬间瞪大了,兴奋地搓手:“真的啊?哎呦喂!都说朱厂长那脸红的哟,跟那猴屁股似的!是真的不?他那么大个块头,还真害臊啊?”
盛之心想,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猴屁股这个形容非常精准。
她勾唇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认:“那可不?通红通红的,从脖子红到脑门,差点没冒烟儿。啧,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张婶子听得咯咯直笑,拍着大腿:“哎呦我的妈呀!可真没想到!朱厂长平时看着那么唬人,原来脸皮这么薄呢!之意妹子,还是你厉害!”
两人正说着,远远看见朱霆又骑着自行车回来了,似乎是忘了拿什么东西。
张婶子一看正主来了,立刻憋着笑,赶紧溜了:“那个啥,之意妹子我先走了啊!”
朱霆骑到院门口,停下自行车,一抬头,就看见盛之意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小篮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旁边张婶子逃跑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消失。
朱霆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绷着脸,尽量目不斜视地往屋里走,想假装没看见她。
盛之意哪能让他如愿?她往前一步,恰好挡住他的路,把手里的篮子往他面前一递,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可能存在的隐形听众听到:“喏,张婶送的粘豆包。说是慰劳一下昨天受了‘惊吓’的朱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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