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底下那抹转瞬即逝的弧度,如同偷腥的猫儿得逞后满足的舔舐,带着点不为人知的窃喜和别扭。盛之意迅速将这陌生的情绪压回心底深处,重新筑起坚固的壁垒——疯批后妈的人设不能崩,温情脉脉可不是她的风格。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盛之意就醒了,或者说,她压根没睡踏实。脑子里反复回旋着自行车架里那个神秘的“叁”字代号,以及朱霆那糙汉被她一句“想你”逗得面红耳赤的憨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绪交织,让她心烦意乱。
她索性不再赖床,挣扎着坐起身,动静惊动了隔壁床浅眠的朱霆。
“吵醒你了?”盛之意没什么诚意地问了一句,目光却已经投向窗外,晨曦微光中,那辆凤凰二八大杠静静地立在庭院角落,黑色的车架泛着冷硬的光,仿佛一个沉默的、带着秘密的哨兵。
朱霆也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肩膀,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没事。” 他的目光同样落在那辆自行车上,眼神深邃,“记号的事,我找机会处理。”
“不急,”盛之意却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冷笑,“留着,说不定还有用。我倒要看看,这‘叁’字后面,到底连着哪路神仙。”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是负责送早饭的仆役。一切看似如常,精致的早点被无声地摆放在小桌上。但盛之意敏锐地注意到,今天送餐的仆役换了一个生面孔,是个看起来更年轻、眼神里带着几分藏不住好奇的小伙子。
盛之意心里一动,状似无意地开口,语气带着她特有的、仿佛跟谁都熟稔的嚣张:“哎,小同志,新来的?以前那个呢?手脚挺利索那个。”
年轻仆役显然没料到这位传闻中脾气不好的“盛小姐”会主动跟他搭话,愣了一下,有些拘谨地回答:“回、回小姐,李哥家里有点事,请假回村了。”
“回村了啊?”盛之意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漫不经心地继续问,“哪个村啊?远不远?我看你们这来来去去的也挺方便,是有啥专门的通道还是咋的?”
她这话问得随意,仿佛只是闲磕牙,但核心却直指他们被变相软禁于此的关键——信息与交通的封锁。
年轻仆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这、这个我不清楚……我们都是听傅管家安排……”
就在这时,傅管家那如同精准钟表般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门口,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适时地接过了话头:“盛小姐,朱厂长,早。可是早点不合胃口?我让厨房再换些来?”
他一来,那年轻仆役如蒙大赦,连忙低着头退了出去。
盛之意心里冷哼一声,知道这老狐狸是来控场的。她也不戳破,只是撇了撇嘴:“还行吧,就是天天这几样,腻歪。傅管家,啥时候能弄点山里的野味尝尝?听说这山里兔子、野鸡不少。”
傅管家笑容不变:“小姐想吃野味,我这就吩咐人去准备。只是近来山里不太平,听说有野兽伤人,还是小心为上。”
“野兽伤人?”盛之意挑眉,和朱霆交换了一个眼神。是确有其事,还是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可不是嘛,”傅管家叹息一声,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所以二位还是安心在别院休养为好,安全第一。”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敲打的意味更浓。
早饭后,朱霆借着康复锻炼的名义,推着盛之意的轮椅在庭院里慢慢转悠,三个孩子跟在旁边。他们的目标,是那辆自行车。
朱霆假装检查车况,再次确认了那个刻在车架内侧、极其隐蔽的“叁”字。刻痕确实很旧,边缘圆滑,不似新近所为。
“这标记的工艺,不像民间手笔。”朱霆低声道,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那冰冷的刻痕,“倒像是……军工厂或者特殊部门流水线上的东西。”
军工厂?特殊部门?盛之意眼神一凛。这自行车的来历,越来越有意思了。那位“先生”,难道还跟这些势力有牵扯?
她正琢磨着,庭院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动静,似乎有马车轮毂碾过石板路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句高声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喧哗。
“哎哟喂!可算是找着地儿了!这就是傅家别院吧?真气派啊!”
“劳驾通报一声,就说朱家屯的亲戚,来看望朱霆厂长和他媳妇儿了!”
朱家屯的亲戚?
盛之意和朱霆同时一怔,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和警惕。
他们在朱家屯确实有些远房亲戚,但关系并不亲近,平时少有走动。谁会在这个时候,千里迢迢(相对而言)找到这里来?
傅管家已经闻声赶了过去。隔着一段距离,能看到门口停着一辆破旧的马车,车旁站着几个风尘仆仆的人,男女都有,穿着打补丁的棉袄,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进入这奢华之地后毫不掩饰的局促与贪婪。
为首的是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搓着手,赔着笑脸正在跟傅管家说着什么。他旁边一个颧骨高耸、嘴唇刻薄的中年妇女,眼睛却像钩子一样,不住地往庭院里面瞟,当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盛之意和旁边的朱霆时,眼睛猛地一亮,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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