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入,天地皆寂。
外界喧嚣的雷鸣、能量的余波、乃至自身神识的触角,尽数被那浓得化不开的漆黑雾霭吞噬、隔绝。嬴仿佛瞬间坠入了一个无声、无光、无向的绝对领域,唯有脚下传来的坚实触感,以及周身护体祖龙雷元与那寂灭雷瘴持续不断的微弱对抗声,提醒着他自身的存在。
视野彻底失去作用,神识被死死压制在体表三寸之内,再难延伸分毫。方向感彻底混乱,前后左右上下,皆是一片混沌的幽暗。那偶尔无声无息掠过的灰白色闪电,非但不能照明,反而如同墓穴中游弋的鬼火,更添几分阴森与死寂。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无所不在的“寂灭”之意。它并非单纯的寒冷或死气,而是一种更根源性的、仿佛能侵蚀万物生机、磨灭一切存在痕迹的力量。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的护体龙元正在被缓慢而坚定地消磨着,若非他的祖龙雷元品质极高,且蕴含一丝万劫雷核的本源气息,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便会彻底溃散。即便如此,维持护体雷元对心神的消耗亦是极大。
他尝试运转《太初祖龙经》,发现吸收外界能量的效率变得极其低下,那些稀薄的雷霆精气中混杂着大量寂灭属性的杂质,强行吸收只会污染自身龙元。此地,竟是一处绝灵绝念的绝地!
“不能停留,必须找到出路,或者……适应它。”嬴心志如铁,并未因这极端环境而产生丝毫慌乱。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全部心神用于感知。
他放弃了用眼睛和神识去“看”,而是将感知集中于双脚与皮肤,感受着脚下地面的细微起伏、空气中能量流动的微弱差异、以及那灰白闪电掠过时带来的短暂能量轨迹。
起初,一切都是混沌无序的。他只能如同盲人般,小心翼翼地迈出每一步,速度缓慢至极。但渐渐地,他捕捉到了一些规律。那寂灭雷瘴的流动并非完全均匀,某些区域似乎稍显“稀薄”,而某些区域则更加“粘稠”,蕴含着更强的腐蚀力。灰白闪电的轨迹也并非完全随机,它们似乎受到某种无形力场的牵引,往往沿着特定的“通道”游弋。
“这些能量流动的轨迹……或许便是此地的‘路径’?”嬴心中一动。他尝试着调整方向,不再盲目直行,而是顺应着那些感知中相对“稀薄”且避开灰白闪电主要轨迹的区域前进。
果然,压力稍减,护体龙元的消耗速度也慢了一丝。虽然方向依旧不明,但至少不再是完全的原地打转或走向更危险的区域。
他如同一个在黑暗迷宫中摸索的旅人,凭借着超凡的感知与坚韧的意志,一步步地向前。每一步都需凝聚全部心神,判断下一步的落点与方向。这对神魂的负荷极大,不过半个时辰,嬴的额头已见冷汗,神魂传来阵阵疲惫感。
但他没有停歇。他知道,幽冥殿的人很可能还在外界守候,自己必须尽快穿过这片雷峡,或者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暂栖之地。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嬴忽然停下脚步。他感知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寂灭雷瘴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带着一种古老的沉淀感,仿佛某种器物历经万古而不朽散发出的余韵。
“有东西?”他心中警惕,但更多的是好奇。在这绝地之中,任何异常都可能意味着危险,但也可能隐藏着机遇。
他更加小心地朝着那波动传来的方向挪去。随着靠近,那波动渐渐清晰,同时,一股更加浓烈的死寂与毁灭气息弥漫开来,甚至超过了周围的雷瘴。
终于,他的脚尖触碰到了某种坚硬而冰冷的物体。他蹲下身,凭借着护体雷元散发的微光(在这极致的黑暗中,这光芒也仅能照亮尺许范围),以及手掌的触摸,去感知那物体。
入手冰凉刺骨,质地非金非石,表面布满了一种极其细微、却蕴含着玄奥规律的刻痕。形状……似乎是一截断裂的兵器残骸,约莫手臂长短,断口处参差不齐。
当他的手指拂过那些刻痕时,识海深处的万劫雷核,竟微不可查地轻轻一颤,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近乎湮灭的共鸣!
“这残骸……与雷霆有关?而且年代似乎极为久远,竟能引动万劫雷核的反应?”嬴心中震动。他尝试将一丝祖龙雷元注入残骸。
残骸毫无反应,那些刻痕也黯淡无光,仿佛所有的灵性与力量都已在漫长岁月中被这寂灭雷瘴彻底磨灭。唯有那丝古老的沉淀感和万劫雷核的微弱共鸣,证明它曾经的不凡。
嬴沉吟片刻,将这截残骸收入储物戒指。虽然看似无用,但能在此地留存至今,且与万劫雷核产生共鸣,或许日后能从中研究出些什么。
他继续前行。在随后的路途上,他又陆续发现了数处类似的古老残骸,有的是兵器碎片,有的是甲胄零落,甚至有一具几乎完全化石化的巨大骸骨,从其轮廓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禽类妖兽,骨骼呈一种诡异的灰白色,与那些游弋的闪电颜色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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