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阿土的指引,车队在茫茫冰原上跋涉了四日。越靠近黑石山谷,周遭的景象便越发显得荒凉死寂。并非冰雪覆盖的那种纯粹的白,而是大地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黑色,冰层薄弱处裸露出的岩石也带着被腐蚀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种更隐晦的、仿佛什么东西正在缓慢腐烂的异味。
地脉的“呜咽”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甚至无需林凡刻意感知,便能隐隐传入心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悲伤与压抑。石鸢的脸色一直很苍白,越靠近目的地,她越是沉默,常常捂着胸口,仿佛能感受到同源血脉在远方承受的痛苦。
第五日午后,车队艰难地翻过最后一道如同巨龙脊背般的巨大冰脊,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并非预想中被冰雪覆盖的山谷,而是一片巨大的、仿佛被无形巨力硬生生撕裂开的盆地。盆地中央,矗立着无数嶙峋的、通体漆黑的巨大石柱,它们以一种看似杂乱却又隐隐契合某种规律的方式耸立着,像是一片沉寂了万古的石林。这便是“黑石山谷”得名的由来。
然而此刻,这片古老的石林区域却遍布着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暗沉粘稠、仿佛混杂了污血的泥浆从裂缝中不断涌出,在低温下凝固成丑陋的、散发着恶臭的硬壳。一些较小的黑色石柱已经崩塌,碎石滚落得到处都是。整个盆地都笼罩在一股绝望、衰败的气息之中。
没有看到冰骸,也没有归墟教徒活动的迹象。但这里的“病态”,远比寒鸦哨所那边更加深沉,更加触目惊心。
“圣坛……圣地……”阿土看到这片景象,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用古老的守岳族语反复念叨着几个词汇,涕泪横流。
石鸢走到他身边,小手轻轻放在他颤抖的肩膀上,她虽未在此长大,但血脉深处的共鸣让她同样感受到了那股锥心之痛。她抬头看向林凡,眼中含着泪水:“恩人……大地……在流血……在哭……”
林凡面色凝重至极。他的【观卦境】在此地受到了极大的干扰,那些黑色的石柱和涌出的污浊泥浆,都散发着一股扭曲、混乱的气场,严重阻碍了他的感知。但他怀中的“地魄”碎片却异常活跃,传递出的不再是温润平和,而是一种激烈的、带着愤怒与悲怆的震颤,仿佛回到了故乡,却看到了家园被毁的惨状。
“扫描显示,此地地脉能量彻底淤塞、扭曲,生命反应几乎为零……不,等等!”李斯特博士盯着屏幕,忽然惊呼,“盆地中心区域,有微弱的、但非常纯粹的生命能量反应!被那些混乱的能量场遮蔽了,很难锁定具体位置!”
中心区域?林凡顺着方向望去,只见在那片黑色石林的最深处,隐约可见一个相对完整的、由更大黑石垒砌而成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央,似乎矗立着一块异常高大的石碑。
“那里……是我们族祭祀地母的圣坛……”阿土哽咽着指向那个方向,“灾难发生时……族长和几位长老……都在那里……试图安抚大地……”
还有幸存者?!
众人精神一振。
“立刻前往中心圣坛!注意脚下裂缝和能量异常!”艾莉西亚果断下令。
车队无法再前进,众人只能下车徒步。越靠近中心,脚下的地面越发泥泞难行,那凝固的污血泥浆踩上去发出噗嗤的声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周围的黑色石柱上,也出现了更多诡异的、仿佛被强行腐蚀出来的刻痕,与守岳族原本古朴庄严的图腾风格格格不入。
林凡走在最前,【融卦境】的力量在体外形成一层薄薄的五色光晕,将试图侵蚀过来的污浊气息排斥在外。他仔细感知着,发现此地的地脉并非单纯地被刺激排斥,而是……被某种东西“污染”了!一种深沉、晦暗、带着强烈绝望意志的污染源,正从大地深处不断渗出,与地脉本身的力量纠缠、扭曲,才形成了眼前这副景象。
这绝非归墟教那种来自外部的、霸道的侵蚀,而更像是一种从内部滋生的“病灶”!
终于,他们抵达了圆形圣坛。圣坛由巨大的黑色石块砌成,历经风霜,原本应该光滑的表面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坛中央,那高大的石碑呈暗褐色,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描绘大地、山川、河流以及人类祭祀场景的古老图案,但此刻,石碑从底部向上蔓延开了数道裂痕,裂痕中不断渗出暗红色的、如同血泪般的粘稠液体,滴落在圣坛地面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听得人心中发瘆。
圣坛周围,倒着几具身穿守岳族传统服饰的尸体,他们面容扭曲,身体干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唯有在石碑正下方,盘膝坐着一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奇异黑色纹路的老者。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双手却依然死死按在身前的地面上,似乎在以自身最后的力量,维系着某种联系。
“族长!”阿土悲呼一声,就要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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