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柳诗窈喉间发出一声微弱到极致的呻吟,不再是充满暴虐的咆哮。她身体剧烈的痉挛渐渐平息,只剩下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那双被血色漩涡彻底吞噬的眼眸,混乱的漩涡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褪去,重新显露出暗红的底色,只是那底色之上,布满了深入骨髓的痛苦和……一丝竭力维持的、脆弱的清醒。
她看清了。
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俊朗的轮廓因剧痛和力量的疯狂输出而微微扭曲,薄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缕淡金色的血丝。唯有那双赤金色的眼眸,如同燃烧的恒星核心,死死地锁定着她,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足以焚毁世界的滔天怒火,然而那怒火的根源,并非对她失控的憎恨,而是……一种更深的、让她灵魂都为之悸动的痛楚!
他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赤金色的帝血依旧在奔涌,如同燃烧的生命之泉,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眉心,维系着那镇压污秽的光柱。每一滴帝血的流逝,都仿佛带走他一份本源。
“不……” 柳诗窈破碎的意识艰难地凝聚起一个念头,一丝微弱的精神力试图抗拒那汹涌注入的力量,“停……下……” 她宁愿被污秽彻底吞噬,化为无知无觉的怪物,也不愿看着他为自己燃尽生命!
“闭嘴!” 萧明钰的精神咆哮如同惊雷再次在她意识中炸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他覆在她眉心的手猛地收紧了力道,指尖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赤金光柱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炽烈磅礴!他染血的拇指,带着滚烫的赤金帝血和粘稠的、属于她眼角流下的暗红血污,极其粗暴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道,狠狠擦过她冰冷的眼角皮肤!
那滚烫的触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柳诗窈强行维持的冰冷外壳!她身体猛地一颤!
“给朕看清楚!” 萧明钰低沉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腥气和灼热的重量,砸进她混乱的意识深处。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她那双艰难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的暗红眼眸,赤金的瞳孔里燃烧着毁天灭地的烈焰,一字一句,如同帝王的铁律,不容置疑地刻下:
“这万里山河的聘礼,你收也得收,不收——”
他染血的拇指再次重重擦过她眼角的血痕,动作近乎凶狠,声音却低沉得如同九幽寒渊的宣告,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疯狂与决绝:
“朕便血洗这天下,为你陪葬——!!!”
血洗天下!为你陪葬!
八个字,如同八道灭世雷霆,狠狠劈在柳诗窈的心核之上!也劈在了下方所有混乱惊惶的朝臣心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广场上,此起彼伏的惨嚎和惊叫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那些翻滚在地、被污秽灼伤的官员忘记了疼痛,那些试图冲上丹陛护驾又被掀飞的武将僵在了半空,那些惊恐后退、口中喊着“妖女”的文臣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嘴巴还维持着张开的形状,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比先前污秽爆发更加深沉、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窒息的寒意,如同来自九幽最深处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每一个角落!那寒意并非来自失控的“妖女”,而是来自丹陛顶端,那端坐于龙椅之上、割腕燃魂、以血镇污秽的……新帝!
血洗天下?为你陪葬?
疯子!这绝对是疯子才能说出的、大逆不道、人神共愤的言语!这已不是简单的君王昏聩,这是……要拉着整个帝国、亿万生灵一同坠入地狱的疯狂宣告!
礼部尚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发黑,手中玉笏“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他张着嘴,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兵部侍郎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死死盯着丹陛上那两道被赤金光芒笼罩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位在尸山血海中踏上帝位的新君骨子里是何等的……不可理喻与偏执!
御史中丞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他伸手指着丹陛,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老泪纵横,却依旧被那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帝王威压和疯狂意志死死压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气音。
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这恐惧甚至压过了对污秽的惊惶!他们意识到,这位陛下,与他们认知中任何一位循规蹈矩的帝王都截然不同!他有着开疆拓土的龙魂之力,也有着……玉石俱焚、拉整个世界陪葬的恐怖偏执!他此刻燃烧的,不只是帝血龙魂,更是他作为帝王的……理性枷锁!
柳诗窈的身体在萧明钰的怀中猛地僵住。他那句带着血腥味的疯狂誓言,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她混乱意识中最后一点浑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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