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丹长老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碎裂时的脆响,又似铁链缠上咽喉的窒闷,死死勒住墨尘的呼吸。荒古区的死寂本就浓稠如墨,此刻更被这冰冷的宣判压得密不透风,唯有声音在青铜书架的残骸间反弹,化作层层叠叠的回音:“荒古禁地,擅入者死!你可知罪?”
墨尘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震得肋骨发疼,气血翻涌得几乎要冲破喉咙。他指尖死死扣住那枚焦黑玉简,玉简边缘的断口划破皮肤,冰凉的玉质混着温热的血珠,才让他勉强守住一丝清明。识海中,《九霄漏洞指南》疯狂运转,淡蓝色的推演符文如同暴雨般闪烁——硬抗玄丹的威压?以他如今的修为,十死无生;辩解自己无心之失?在“擅闯禁地”的铁证前,只会显得苍白可笑;唯有将矛头引向更让玄丹在意的事,方能搏一线生机!
他猛地抬头,目光没有半分躲闪,反而燃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荡,如同困兽直面猎手,直视玄丹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眼眸:“长老明鉴!弟子擅入荒古,罪该万死!可弟子此举,绝非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丹楼的存亡,为了蟠桃母树那仅存的一线生机!”
他语速快得几乎没有停顿,字字如烧红的铁锭砸在地面,不给玄丹打断的机会:“弟子此前修复《九幽蚀骨草培育手札》,发现手札中记载的蚀骨草异变毒性——那种‘地火煞气与九幽寒毒交织催生的蚀魂之力’,竟与药圃禁区内蟠桃枯藤残留物的特性高度吻合!弟子大胆推测,母树枯竭绝非天灾,而是人祸!是有人用废丹精粹污染母树根系,强行掠夺本源所致!这是动摇天庭根基的滔天大祸!”
墨尘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更显真挚:“弟子心急如焚,遍查乙、丙、丁三区的典籍,却连半句相关记载都找不到!唯有荒古禁地,藏着上古丹道的秘辛,或许留有关于本源养护、污染警示的只言片语!弟子甘冒奇险闯入,只为求证真相!幸得苍天垂怜——”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焦黑玉简,手臂因用力而绷紧,指节泛白:“——弟子在此寻得丹阳子前辈的遗藏!前辈的精神烙印里,不仅直指本源枯竭的根源,更留下了‘简化回春散’的构想!那是如今唯一能延缓母树枯竭、滋养本源的希望!”
他刻意略过《蟠桃根系养护纪》中“本源掠夺”的直白警示,只将重点放在丹阳子的“回春”构想上——他清楚,玄丹对丹阳子的态度复杂,这份遗藏远比“指控掠夺”更能牵动这位长老的心。
玄丹的目光落在那枚焦黑玉简上,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玉简边缘的雷火焦痕、符文中残留的狂放精神印记……那是丹阳子独有的气息,桀骜、执着,带着对丹道的极致追求。他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细微的波动,如同寒潭表面凝结的薄冰裂开一道缝隙。
“丹阳子……”玄丹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里裹着难以拆解的情绪——有对旧识的追忆,有对其“离经叛道”的忌惮,甚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缓缓抬起右手,袖中涌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温柔的锁链,轻轻攫住墨尘手中的玉简。
玉简脱离墨尘的掌控,悬浮在玄丹面前。他没有立刻用神念探查,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墨尘,语气重归严苛:“即便你所言非虚,擅闯禁地的罪名也无法抹去。规矩,便是丹楼的根,容不得半点逾越!”
“弟子知罪!”墨尘毫不犹豫地屈膝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布满尘埃的青铜碎片上,冰凉的金属硌得额头生疼,“弟子愿受任何责罚,只求长老能明察此事!废丹精粹污染母树本源,癸字玖号区域处处透着诡异,李魁执事更是百般阻挠弟子探查——前日弟子申请前往乙字柒号考据,他不仅刻意刁难,还想用‘擅入禁地’的罪名构陷弟子!”
他话锋一转,将矛头精准指向李魁,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愤慨:“弟子斗胆猜测,李魁背后恐有更大的图谋!弟子死不足惜,可若母树彻底枯萎,丹楼的根基便会崩塌,天庭的生机也将受损!恳请长老以大局为重,彻查癸字玖号与废丹精粹之事!”
玄丹沉默了。荒古区的死寂再次笼罩下来,只有墨尘额头贴地的轻微声响,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时间仿佛被冻结,每一秒都像在熬煮热油。许久,玄丹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漠然,却悄然褪去了大半杀意:“丹阳子的遗藏,本座自会查验真伪。至于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墨尘沾满尘埃与血痕的衣袍,最终落在他紧握的双拳上:“擅闯禁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起,罚你入‘本源熔炉司’,做添火仙役。何时熔尽一千钧‘九幽寒铁’,何时再议你的罪责。”
话音落,他袍袖轻轻一挥,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墨尘托起。玄丹的眼神骤然变冷,带着致命的警告:“滚出去!今日在荒古区所见所闻,若有半字泄露,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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