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风呼啸。李元芳借着夜色的掩护和复杂地形的依托,如同暗夜中的狸猫,在崎岖的山沟与乱石间穿梭。身后突厥追兵的呼喝声与火把的光亮被他渐渐甩开,但肩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那是为了制造足够混乱、吸引更多追兵注意力时,故意露出破绽被一支流矢擦过的伤口,虽不致命,但鲜血已浸湿了衣袖。
他必须尽快摆脱追兵,找到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并设法与使团取得联系。大人和曾泰还在龙潭虎穴之中,每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他回想起之前瞥见的那张地图,以及那个醒目的标记——“鹰嘴峡”。这个名字,他必须尽快带回去!
与此同时,突厥营地内,狄仁杰与曾泰所在的毡帐外,守卫增加到了四人,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监视着。帐内灯火通明,不允许他们熄灭,显然阿史那匐俱是要杜绝任何他们趁暗行动的可能。
曾泰面色沉重,低声道:“恩师,元芳生死未卜,我等又被严密看守,如之奈何?”
狄仁杰盘膝坐在毡垫上,看似闭目养神,脑中却在飞速运转。“元芳身手不凡,智勇双全,定能设法脱身。眼下我等之困局,在于阿史那匐俱疑心未消,且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他睁开眼,目光沉静,“为今之计,唯有以静制动,继续扮演好‘怀郎中’的角色,甚至要做得更好,让他觉得我们更有‘价值’,暂时舍不得动我们。”
“恩师的意思是……”
“明日,你主动去向守卫请求,就说我忧心侄儿,又受惊吓,旧疾复发,需要几味特殊的安神药材。开出清单,尽量要些难以短时间内凑齐,或是需要去特定地方采集的药材。”狄仁杰低声道,“一来可以试探他们对我们‘医术’的依赖程度,二来,或许能借采药人之口,将一些模糊的信息传递出去,即便希望渺茫,也值得一试。清单上,可加入‘远志’、‘茯神’、‘夜交藤’等宁神之药,或许……有心人能联想到‘鹰嘴峡’的险峻需定神之意。” 这只是一个极其隐晦的暗示,聊胜于无。
曾泰会意,郑重地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曾泰依计而行,向看守的咄吉提出了请求。咄吉皱着眉头接过清单,看了看上面几味不算常见药材的名字,哼了一声:“就你们汉人事多!等着!”虽不耐烦,但还是拿着清单离开了,显然仍是先去请示阿史那匐俱。
约莫半个时辰后,咄吉回来,扔给曾泰一个小布袋:“只有这些!其他的,自己想办法!王爷说了,看好阏氏的病,否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威胁意味十足。
曾泰打开布袋,里面只有些普通的柴胡、茯苓,他们真正需要的药材一样没有。这在意料之中,但也说明了阿史那匐俱对他们的戒心极重,并不愿为他们提供太多便利。
狄仁杰得知后,并不气馁,反而利用手头有限的药材,更加精心地为阏氏调配药膳和施针。他甚至主动向阿史那匐俱请求,希望能允许他在营地附近阳光充足、气息流通的地方晾晒部分药材,以增强药效。这个要求合情合理,阿史那匐俱在确认守卫严密的情况下,勉强同意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天里,狄仁杰和曾泰便多了一项“工作”——在守卫的贴身监视下,于营地边缘的一小片空地上翻晒药材。狄仁杰看似专注于此,实则利用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抖落药材的机会,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营地的布局、人员的调动、物资的流向,尤其是主帐那边的动静。他发现,主帐后的那些箱子已经被移走,不知去向,而营地的突厥兵士似乎在进行某种操练,气氛比之前更加紧张。
……
白水戍驿馆内,气氛同样凝重。
使团副使,鸿胪寺少卿周信,急得嘴角起泡。狄阁老、李将军、曾大人三人微服出行,竟一夜未归,这简直是天大的事情!他一方面严令知情者保密,以防动摇军心,并引起突厥方面注意;另一方面,派出多批精明强干的下属,化妆成商旅或牧民,在镇内及周边暗中寻访,却一无所获。
“周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已经一天两夜了!”一名千牛卫中郎将焦急道,“是否要通报朔州都督府,请他们派兵协助搜寻?”
周信烦躁地踱步:“不可!狄阁老此行乃是秘密查访,若兴师动众,不仅可能打草惊蛇,若阁老并无危险,反而会坏了大事!再者,此地情况复杂,调动边军,极易引发突厥误会,酿成边衅!”
“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干等着啊!”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驿馆后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负责警戒的卫兵立刻警觉地低喝:“谁?!”
只见一个黑影从墙头敏捷地翻入,落地时却踉跄了一下。火光映照下,那人衣衫破损,满身尘土,肩头还有凝固的血迹,脸色苍白,正是失踪了一天两夜的李元芳!
“是李将军!”卫兵惊呼,连忙上前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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