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狄府书房内灯火通明。李元芳依计行事,待到更深夜静,便如同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安喜坊翰墨斋后那条僻静的小巷。
小巷狭窄幽深,两侧是高耸的院墙,地面铺设着不甚平整的青石板,因少人行走,缝隙间已生出些许苔藓。李元芳借着微弱的月光,来到翰墨斋库房那扇高窗的正下方。他并未急于动作,先是伏低身形,仔细倾听四周动静,确认无人后,才开始细致地勘查。
如燕白日里提到的“异常干净”的窗台插销,在月光下并不易分辨。李元芳的重点放在了地面。他用手轻轻拂去青石板上的浮尘,指尖敏锐地感受着石板的平整度与接缝。当他探查到靠近墙根的一块青石板时,动作微微一顿——这块石板与周边的契合度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差异,边缘的苔藓也有不自然的断裂痕迹,像是近期被人撬动过。
他尝试着用力,发现这块石板并非完全固定,似乎可以活动!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插入石板边缘的缝隙,缓缓发力。石板被撬开了一条缝隙,一股阴冷潮湿的土腥气顿时弥漫出来。下方,赫然是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果然有密道!
李元芳没有贸然下去,他仔细查看了洞口边缘,发现了一些新鲜的刮擦痕迹和半个模糊的脚印,显然不久前有人从此处出入。他记下位置和特征,将石板轻轻恢复原状,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如同来时一般,悄然隐没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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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狄仁杰与如燕再次造访翰墨斋。周掌柜见二人又来,心中既期盼又忐忑。
“怀先生,可是有了线索?”
狄仁杰含笑摆手:“尚未有定论,只是昨日观那库房,想起一些古建筑常有夹壁、暗格之类的设计,或许贵店这老宅也有些我们未曾留意之处。周掌柜,可否再容老夫去库房看看地面?”
周掌柜虽不明所以,还是连忙引路。再次进入库房,狄仁杰与如燕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如燕昨日注意到的那块颜色略浅的地砖上。那地砖位于库房内侧,靠近墙壁,位置颇为隐蔽。
狄仁杰蹲下身,用手轻轻敲击那块地砖,发出的声音略显空洞,与敲击旁边实心地砖的沉闷声有明显区别。他又仔细查看地砖的缝隙,发现边缘的灰尘分布也有些不自然。
“周掌柜,这块地砖,似乎有些松动。”狄仁杰抬头道。
周掌柜凑近一看,也露出了讶异的神色:“这……小老儿平日还真未注意过此地。”他经营此店多年,竟不知库房地下另有乾坤,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狄仁杰示意李元芳(今日扮作随从跟来)上前。李元芳会意,取出一柄小撬棍,插入地砖缝隙,稍一用力,那块尺许见方的地砖便被轻松撬起!地砖之下,并非坚实的地基,而是一个与后巷洞口相连的、垂直向下的黝黑通道!一股更浓郁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这……这是?!”周掌柜惊得后退一步,脸色煞白。他这才明白,那方视若珍宝的古砚,竟是从这自家库房地下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的!
狄仁杰探头向洞内望去,只见洞壁粗糙,有脚蹬的凹坑,一条粗糙的绳梯垂落下去,深不见底。
“元芳,下去看看,小心机关,探明通道通向何处即可,莫要深入冒险。”狄仁杰沉声吩咐。
“是!”李元芳毫不迟疑,抓住绳梯,敏捷地滑入洞中。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周掌柜在一旁坐立不安,如燕则警惕地留意着库房外的动静。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绳梯晃动,李元芳从洞中探出身来,神色凝重。
“大人,下面是一条横向的地道,不高,需弯腰前行,通向后方小巷。地道尽头,正是卑职昨夜发现的那个洞口。不过……”他顿了顿,“地道中间有一段,有近期被挖掘拓宽的痕迹,而且,在靠近后巷出口的地方,散落着几点已经干涸的、类似泥浆的痕迹,不像是寻常泥土。”
被拓宽的痕迹?特殊的泥浆?
狄仁杰眉头微蹙。这窃贼不仅利用了这条可能早已存在的、不为人知的地道,还对其进行了改造?那泥浆又是何物?
“周掌柜,贵店这宅院,以前可曾听闻有过地窖、密道之类的设置?”狄仁杰问道。
周掌柜茫然摇头:“从未听家父提起过……这宅子买下也有几十年了,一直相安无事……”
狄仁杰沉吟片刻,对周掌柜道:“此事愈发蹊跷。这条地道年代恐怕不短,窃贼应是偶然发现,并加以利用。对方目的明确,只为古砚而来,且对贵店布局颇为熟悉。周掌柜,你仔细想想,近来可有陌生人特别打听过店内的古玩,尤其是砚台?或者,是否有看似不相干的人,曾有机会窥探库房?”
周掌柜苦思冥想,最终还是摇头:“店中来客,皆是谈论文房书画,直接问及具体砚台的并不多……至于库房,除了伙计,外人绝难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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