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世界那深不见底、仿佛被永恒黑夜吞噬的腹地,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正在上演。数以万计的骷髅士兵静默无声地矗立着,它们森白的骨骼紧密相连,密密麻麻,宛如一片在死寂中疯长的苍白森林,将一座巍峨如山、通体漆黑的巨型祭坛围得水泄不通。祭坛不知由何种材质铸成,非石非铁,表面光滑如镜,却又不断吞噬着周围微弱的光线,只留下深邃的、仿佛能吸走灵魂的黑暗,唯有表面那些自行缓缓流淌的暗紫色幽光,勾勒出繁复而亵渎的符文轮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不祥气息。
祭坛正前方,一位身形比同类高大近倍、身披破碎如缕的古老法袍的巫妖,正如同雕塑般凝立。他眼眶中跃动的灵魂之火不再是平日的幽蓝,而是染上了激动与贪婪的血红,死死锁定在一群正环绕祭坛基座疯狂舞动的小型巫妖身上。那些小型巫妖肢体扭曲,动作僵硬而癫狂,跳着一种节奏诡异、充满原始野性的舞蹈,每一步踏下,似乎都引动祭坛传来低沉共鸣。它们干瘪如树皮的嘴唇急速开合,嘶哑尖利的咒语声汇成一片混乱、扭曲的音流,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钩刺,刮擦着空气,也刮擦着听者的神经,在这空旷得可怕的地下空间里层层回荡,叠加成一种直击灵魂深处的恐怖低语。
“时辰已到……把他们几个,也给我‘请’上祭坛,与他们的主人作伴!”大巫妖缓缓抬起一只只剩下森森白骨、指尖却缠绕着漆黑雾气的手臂,他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两块生锈的千年铁片在相互刮擦,其中蕴含的恶意与迫不及待,让空气都似乎冰冷了几分。
一队盔甲残破、但行动异常整齐的骷髅士兵闻令而动,它们迈着僵硬而统一的步伐,手中的骨刃或锈剑抵在几名俘虏身后,押解着他们一步步踏上祭坛那倾斜的、刻满扭曲符文的斜坡。骨骼与冰冷的地面、铠甲相互碰撞,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咔嗒、咔嗒”声,在这寂静之地显得格外刺耳。
“魔力虽已榨取殆尽,哼,蝼蚁之力……但他们体内奔流的新鲜血液,那澎湃的生命精气……同样是唤醒主人的绝佳祭品!不可浪费,一丝一毫,都不可浪费!”大巫妖微微偏头,仿佛在欣赏祭品最后的挣扎,那嘶哑的自语声幽幽响起,钻进每一个俘虏的耳中,如同冰冷的蠕虫爬过后颈,激起阵阵生理性的厌恶与恐惧。
祭坛中央,洛川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身下是冰冷而诡异的符文阵列。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原本整洁的衣衫破损不堪,沾染着已经发黑的血迹与地下世界的污浊尘土。被押上来的,正是霜见、晏秋、殷春等同伴。他们的目光在触及祭坛中央那道身影的瞬间,原本因魔力枯竭、伤势沉重而黯淡无光的眼眸,骤然被激烈的情绪点燃——那是混杂着绝望、心痛与最后一丝不甘的火焰。
“主人……不……”霜见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呜咽,她不顾身后骷髅士兵那冰冷骨刃的胁迫,用尽全身力气扭动被紧紧束缚的身体,纤弱的脖颈甚至因用力而凸显出青筋,只想扑到那道身影旁边。
“主人!醒醒!求您了!”晏秋的声音更加嘶哑,仿佛声带已被撕裂,但他仍拼尽全力呼喊,眼中布满血丝,目光死死锁在洛川身上,仿佛想用自己的呼唤穿透那层昏迷的屏障。
另外几人亦是如此,他们挣扎着抬起头,嘴唇无力地开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极度的虚弱和某种禁制,抽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发声的气力,只能用焦灼万分的眼神,死死望向他们的中心。
“咚!咚!咚……”
几声沉重而闷响,他们被骷髅士兵毫不留情地扔在祭坛坚硬冰冷的表面,身体与黑石碰撞,传来骨骼的钝痛。然而,肉体的疼痛此刻微不足道,心中那几乎要炸裂开的焦灼与担忧,才是啃噬他们灵魂的毒火。
“主人……等我……”殷春侧脸紧贴着冰冷刺骨的祭坛地面,嘴角因撞击而溢出新的血迹。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手指死死抠进石缝的细微凸起,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拖动几乎散架的身体,朝着祭坛中央,朝着洛川的方向,一寸,一寸,艰难地挪移。她要确认主人的生死,哪怕燃尽最后的生命之火,也要爬到他身边,用身躯为他抵挡哪怕一丝伤害……其他人亦然,信念如同黑暗中的微光,支撑着他们在绝境中,朝着那唯一的中心,缓慢而坚定地汇聚。
“以血为引,以魂为薪,恭迎吾主降临——最终血祭,启!”大巫妖猛地张开双臂,破碎的法袍无风自动,嘶哑的声音骤然拔高,如同夜枭啼哭,又似丧钟长鸣,每一个音节都重重敲打在所有人的灵魂之上,宣告着最终仪式的来临。
命令既下,肃立祭坛四角的数名格外高大的骷髅卫士,猛地抡起手中不知何种巨兽遗留的、宛如梁柱般的奇异腿骨,狠狠砸向身旁几个如同小山包般、布满孔洞的硕大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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